电报上只有两个字符。
——父亲。
霍海军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是小四顺,但他有预感是真的。
他知道小四顺一直在陷在当年的事情里,当年的事情既让他的妻子疯了,也让他最后一个儿子陷在里面出不来。
小四顺虽然生来就不爱说话,但还是很爱笑的。
自从他三个哥哥死了之后,他就时常发呆,脸上再也没了多余的表情。
霍海军热泪盈眶,他的儿子终于联系自己了。霍海军立刻买了火车票,准备一个人南下。他想去亲自看看他的儿子,但不能暴露行踪,盯着他的人太多了。
–
沪市码头。
北浮生近日可能是重生思虑太多的原因,头格外疼。北苍生到的时候,北浮生整个人都蔫蔫的。
北苍生看到等在码头的北浮生,心中欢喜,又看他整个人病态仓容的模样,北苍生心疼地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北浮生身上,“老四,你怎么了?”
“让你好好休养身体,你是不是又通宵打牌了?你身体一直不好,怎么就不听劝呢。”
北苍生长着一张国字脸,板起脸教训人的时候让人还是有些发怵的,北浮生看着活生生的、絮絮叨叨的三哥,握着大衣的手有些发|抖。
“没,最近想着为赌坊干些大事呢。”
“......”
北苍生听到这话,顿时无语,他知道自己四弟有些主意,但绝对不是那种有事业心的人,一时猜想是不是赌坊发生了什么关乎生死的事情。
北苍生凌厉的目光向身后的苟安民扫了过去,“二狗子,赌坊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又让四爷操劳了?”
苟安民听到这话,顿时急忙摆摆手,哂笑道:“哪能啊,我们哪能让四爷操劳。就是那个狗祟的刘昌河不知怎么地惹恼了四爷。”
北浮生道:“他给我喂了药。”
北苍生皱了皱眉头,说:“我当初就看那刘昌河就不像个好东西。”
几人很快走出了码头,来到市区繁华的地段,北浮生想了想还是开口了,“我想卖掉赌坊。”
北浮生这话出来之后,身边几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先开口的是一个平时没有存在感的小弟,长得特别瘦,浑身看不到几斤肉。他眼泪就那么哗啦啦流了下来,一张娃娃脸被泪水糊弄地面目全非,“三爷,不要啊,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啊,赌坊就是我们的家啊......”
苟安民等人看着颤|栗着的猴子,全都露|出一副眼巴巴的表情,等着三爷说这是他开玩笑乱讲的。
北苍生也紧紧皱起了眉头,赌坊开了十年多了,早就是这些人的家了,要是突然关了赌坊,这些人都不知道能干什么,能去哪里。
他想劝北浮生,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对他来说,自从北浮生将脏兮兮的他从垃圾场带走,给了他安稳的生活。
北浮生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了。
北浮生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所以无论北浮生想做什么,北苍生都会支持他。
其他小弟眼巴巴看着北浮生,等着四爷发话,北浮生不说一个字。
他们只好又去看北苍生,想让北苍生劝劝四爷。
结果北苍生也只是看着北浮生不说话。
就在他们即将崩溃都时候,他们听到北浮生说,“那就等大哥二哥回来再说吧。”
“哈哈哈,四爷,我们就知道……”
小弟们喘了一口气,他们觉得大爷和二爷肯定不支持解散赌坊。
几人继续往回走着。
沪市这几年因为外国人多的原因发展的还是十分迅速的,街道上各种稀奇的玩意很多,北浮生几人到达赌坊的时候,赌坊门口有一个外国人在卖小孩子的玩意儿。
北浮生看到他摊位上有一些拨浪鼓,他想起来前世他和牧宿隐居在那个小山村的时候,他经常做这些洋人的小玩意儿卖给村子里的村民,这些东西很受欢迎。
北浮生恍恍惚惚,他朝那个摊位走了几步。
没有看到那商人闪烁的眼睛。
松沢亮汰是英日混血,因为他外表长的像西方人的原因,他其实是一个日本特务处的人,但没有人知道。
最近他收到任务,刺杀白日赌坊的老板北浮生。
他本来忽悠了一个地下的爱国组织,稍微引导了一下,就让他们将矛头对准了白日赌坊。
结果其中一个人都快成功了,不知道为什么被发现了。
松沢亮汰今天才打算自己来看看情况。
他在赌坊门口待了一整天都没看到任务目标,以为自己今天不会有收获了。
然后看到北浮生一|大批人向他走来。
松沢亮汰心脏剧烈跳动着,他这是要被发现了吗?
北浮生拿起一个拨浪鼓,垂下了眉头,问道:“这个怎么卖?”
松沢亮汰按捺住害怕的心情,原来是来买东西。
松沢亮汰道:“先生,只需要一银元。”
北浮生还是买了一个拨浪鼓。
他轻轻摇动了一下,拨浪鼓发出了清脆好听的声音。
他轻轻笑了一下。
北浮生本身就长的俊秀,冷峻的面容,修长的身高,给人莫大的压迫感。
此刻的笑容犹如春风化雨,让周围一众人屏住了呼吸。
北浮生恍然未觉,只轻轻摇着拨浪鼓。
听着清脆的鼓声,那鼓声像敲在了北浮生的心脏处。
嗒、嗒、嗒。
北浮生此刻迫切地想见到牧宿。
很想很想。
去见一见那个记忆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