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虽然不大,但淋久了的话仍能将人淋透,并且雨珠还随着风七歪八斜,舒意安和傅予全身上下都不得不接受着这些雨珠的洗礼。
这伞显然能力不足,只堪堪遮了两个人的头,大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傅予的肩膀淋得更多一些。
早知道应该买把再大一点的伞,雨珠飘到了嘴缝里,舒意安用手背擦了。
手稍稍卸了力这伞又往自己这边推了一点,他手上使了劲往那边挪了些。
舒意安的腿往前迈步的时候总能和傅予飘飞的衣摆打架,当然还是舒意安打赢了,因为傅予感受到了自己衣摆的麻烦,用手拽紧了。
舒意安只能看见他的侧脸,紧抿着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沉静的眼睛还有往内收紧的眉毛。
两人为了少淋雨只好紧紧挨着对方,舒意安能感受到两人的衣服紧贴着随着步子上下摩擦。
傅予也感受到了,往外退了半步,又因为这伞跟着自己往外移,于是立刻回到原位。
两人不得已又靠近撞到一起。
傅予觉得抱歉转头过来嘴角拉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雨珠滴滴答答落下来,跌在地上绽放成银色的烟花,所有的画面仿佛都调慢了数倍。
舒意安好像在看电影,只是他变成了电影中的演员,黑色的鞋子踩到地上的水坑,烟花却开在了舒意安的心里。
咚
咚
咚
分不清了,舒意安的心跳声,手臂相撞的闷响,小腿踢到风衣下摆的声音,雨落下敲打在伞上的声响,还有两人细碎的脚步声。
等两人进了车之后这雨猛得变得大了起来。
雨珠变成了雨珠串,没有尽头似的落到车上,落到地上,车窗变得模糊,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能看清的只有车内的两个人。
“要擦擦吗?”傅予把车内准备好的帕子递给舒意安,“我今天刚拿出来的。”
舒意安静静地接过,看着手上蓝白相间的干净帕子,又侧头看了看傅予,对方的碎发沾了雨贴在额角,脸颊也是湿润的,能清晰地看见几滴水珠。
傅予用卫生纸随意擦了擦脸和头发,注意到舒意安的眼神,困惑地看过来。
“怎么了?”
他出声打断了舒意安的注视。
“下雨了。”舒意安平静地开口。
傅予却听出了其中的悲伤,他只愣了一瞬间就回答:“我觉得还是有用的,不是刚刚才下的雨吗,都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过了一会儿确实没下,过了好几个小时才下的。
一番莫名其妙的解释,舒意安听懂了。
“那你觉得方便吗?“他想了想问。
当然不方便了,肩膀被淋湿了。
傅予又低头看了看裤脚,幸好还是干燥的,并没有淋很多雨,他点点头:“方便,我们已经没有淋雨了不是吗?”
没有淋到这突然变大的雨。
还真有道理,舒意安笑着“嗯”了声,用帕子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雨,然后将帕子规规整整地叠好,放到了车前方的摆台上。
这场雨仿佛将他的心脏彻彻底底冲了个干净,那些混沌的景象也变得清晰,他终于做了个决定。
车前方的雨刷器不断工作着,前面的模糊的画面被一次次刷新,不知道刷新了多少次才终于到了商场。
傅予在车里开了暖气,刚刚淋的那些雨都干得差不多了。
舒芮给他们发了地址过来,是一家川菜馆。舒意安带着傅予寻了过去。
餐厅里人坐满了,舒芮他们就坐在靠外面的一个桌子,舒意安和傅予一进门就看见了。
“小安,小予,你们来了。”舒芮拍了拍旁边空着的座位,“快过来坐。”舒意安和傅予挨着坐了下来。
“你们还要点什么吗?”陈怀瑾把菜单递了过来,舒意安没看直接给傅予,见傅予摇了摇头于是又把菜单递了回去。
“陈叔,你们点就好。”
陈怀瑾“嗯”了声。
“文姐,你们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吗?”舒芮问。
傅予抬眼瞟了两眼,惊讶了一下舒芮这么快就换了称呼。
“是啊。”文珠回答,“我和傅宣都是。”
舒芮“哦”了声:“来医院这么多次了也没见过你们,今天还真凑巧。”
文珠:“哦,是这样,我们不常在,这次也是回来整理些资料。”
“你们在医院是检查什么病,有需要的话我们也能帮上忙。”傅宣开口说。
舒芮看了陈怀瑾一眼,带着笑开口说:“胃癌。”
文珠和傅宣都愣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以前见到患者能有脱口而出地安慰,而这位患者多了层关系后那些安慰的话反而斟酌着,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比较好。
“不是晚期,医生也说情况没那么严重。”陈怀瑾的手抚上舒芮的背,用一种沉静温和的声音开口说话。
“没错,别担心。”傅宣说,以一种安慰又严谨的口吻,“很多临床经验证明胃癌的治愈率还是很高的。”
“我们正好是这个专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文珠跟着说,眼底带着怜悯和惋惜。
对病人的怜悯和对朋友的惋惜。
“今天的检查结果明天就能看到,到时候方便的话可以发给我们看看。”文珠说。
“谢谢,那麻烦你们了。”陈怀瑾先开口道了谢。
气氛一时有些严肃。
“好了好了,我们吃饭吧,我都要饿扁了。”菜来得正好,舒意安连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