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安看着脚下的灰黑色仿古砖发呆。
早上陈怀瑾发消息喊他来吃饭,舒意安在家喂过彩虹后立马赶过来了。
“小安,快进来。”是陈怀瑾来开的门。
“陈叔。”舒意安乖巧地朝对方喊,换了鞋子进屋,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舒芮的影子,“我妈呢?”
“楼上,你去吧。”陈怀瑾朝着二楼说,“你敲门看看,可能还没睡醒。”
“好。”舒意安提着自己做好的蒜蓉粉丝虾和蛋挞上楼,“哒哒”的声音闷灭在蓝色仿羊绒地毯里。
“咚咚”,舒意安敲着舒芮卧室的门,舒芮隔了一会儿才过来打开门。
“妈妈,我来了。”舒意安扬起一个好看的微笑,在见到舒芮有些苍白的脸色时收敛了些许,“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舒芮笑得勉强,让舒意安坐着休息,开口说道:“没有,只是这两天没休息好。”
舒意安将手中提着的饭盒打开,原本的木质香氛味道立刻淹没在食物的香味下。
“我新学的一道菜,妈妈你快来尝尝。”舒意安迫不及待地拉着舒芮坐到房间内的小桌前。
“好。”舒芮也坐过来挨着舒意安一起。
“还有这个蛋挞。”舒意安将底层的蛋挞也拿出来,“但肯定没有你做的好吃。”
舒芮尝了一口,欣慰地点点头:“很好吃,比我做的好吃。”随及又发出忧郁地感叹:“我都记不清我上次做是什么时候了。”
是高一的时候,舒意安还记得。
-
简行业在和舒芮离婚之后没过多久就出国了,舒芮当时状态还是很差,幸亏爷爷奶奶一直还在照顾他们。
简行业每个月都会给舒芮打钱过来,舒芮状态稍微好一些之后就拒绝了他的好意,于是他又将钱打给舒意安,舒意安没有拒绝,他觉得这是简行业应该做的。
舒意安初中的时候很喜欢吃甜甜的东西,比如蛋挞。舒芮专门去烘焙店里面学着做。
舒意安上高中之后学业变重,为了不让舒芮那么劳累,于是申请了住校。
那是住校的第二周,周五舒意安提前回了家。
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一片安静,舒意安喊了两声没人回应,以为舒芮出去了。
口渴了想去厨房拿杯子出来喝水,却停在门口,身体僵硬在原地。
“妈妈?”舒意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舒芮站在切菜板前,眼神空洞,无神地盯着某个点,手里拿着刀,刀锋对着的不是菜板上的青菜,而是自己的手腕。她听到舒意安的声音之后才仿佛大梦惊醒般,转头急促得呼吸起来,指尖忍不住地颤抖。
舒意安缓缓地走过去,右手轻轻放到舒芮的手背上,左手伸过去接过对方手里的刀,松了口气,用很温柔地声音说:“我们出去吃吧。”
舒芮想开口说些什么,皱了皱眉,眼底闪烁着泪花,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连连点了几下头。
两人在外面找了一家餐馆。舒芮以为舒意安会和她说些什么的,但舒意安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数学老师怎样有趣,自己的室友如何调皮,说着高中的作业多到手软,学校寝室的床小到翻身都困难,说到学校的菜一点都不好吃,有时候想舒芮想到睡不着。
“妈妈,我不想住校了。”他最后说道。
舒芮夹菜的动作一顿,愧疚地不敢和舒意安对视,“小安,我。”
“学校的床真的睡着不舒服。”舒意安仿佛没看到舒芮脸上的纠结不安,继续开口,“再说,我在学校会想你的,你不想我吗?”舒意安说话间带着不自觉的撒娇。
“都是高中生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舒芮轻笑两声,妥协了,没有反对舒意安不再住读的决定。
“我就知道,妈妈你还是最心疼我。”舒意安对着舒芮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舒意安一直都知道,舒芮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所以求死的时候选择的是割腕的方式,因为这种方式死不了,反而会让她疼,疼了才会清醒过来。
所以在简行业面前说自己会好,说自己能够照顾好舒意安。
其实她真的在变好,她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到舒意安身上,让舒意安幸福安稳地度过了初中。
可自从舒意安住校之后她的情绪又突然落入低谷,因为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舒意安好像也没那么需要她,她又陷入了迷茫和痛苦之中,又开始变得不清醒。
“妈妈,今天想吃什么?”舒意安放下书包问。
“都可以。”舒芮看着舒意安忙碌的样子又一次开口,“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
“不用,我现在都习惯了,我喜欢做饭,妈妈你说我以后能不能当个大厨?”舒意安冲着舒芮笑。
舒芮却紧紧皱着眉头。
舒意安搬回家之后就不让舒芮进厨房了,他从网络上学着别人发出来的食谱,然后又做给舒芮吃。
有一次舒芮在家想给舒意安做蛋挞吃,结果舒芮心不在焉,从烤箱里取蛋挞的时候忘了戴手套,手烫红了好大一片,舒意安回来看到吓了一大跳。
虽然舒芮向舒意安再三保证自己会小心,可舒意安仍然不放心,于是舒芮便由他去了。
他们两个本质上确实很像,一样的敏感,一样的固执。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舒芮带回家来一个男人,温润儒雅。舒意安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舒芮钱夹里面的照片上的男人,只是早已经没有了那时的张扬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