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一人一猫渐行渐远,那道熟悉的声音也慢慢地彻底听不真切。
余安探出头,一脸诡异地看着江叙,“你刚才是躲桑禾,你俩不是掰了?”
江叙低头把玩着烟盒,眼睫低垂着,似乎是在沉思,“避嫌。”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江叙豁然提起。
余安和方洛里互相看了眼,隐隐也能猜出什么问题,心照不宣地没多问。
“行,等你好消息。”
江叙不是没感觉到自己有点死犟,过分执着就是病态偏执,他做事总是义无反顾,不论是玩闹还是感情上,一旦决定了或者认可的事情,就会坚定地选择,就算后悔了至少也死磕到底,并且磕到了,不留遗憾。
就像喜欢,他拥有的东西更多是与生俱来的,身份摆在那,要什么便有什么了。
可是,总有些东西是自己去争才会得到,不是朝她勾勾手,她就会奋不顾身走向他。
跨年夜的整点,超市里在放跨年视频,烟火在如同纯黑幕布一般的上空猛然炸开,掩盖住了本就暗淡的明星,瞧不见半分月色,斑斓的星光映在路人的瞳孔,江边的路灯如同月色一般悄然落在每个人身上。
桑禾吃完了那份关东煮,坐在椅子上紧紧抱着怀里的猫,透过超市透明的玻璃墙,目不转睛地望着收银台位置的大屏幕上播放的画面。
江叙隐匿在灌木丛后,没有照明的林子里时而窸窣,发出令人感到惊悚的声音。
他只是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只看着她。
他们很像。
此刻就很像。
超市关门了,橘猫跟老板回家了。
桑禾收拾了桌面的垃圾,在门外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慢悠悠地回家去。
江叙跟在桑禾身后,隔着一段距离,怕她发现,又怕她脱离自己的视线。
桑禾不知怎的停下了脚步,抬起手肘像是抹眼泪。
江叙只能看到桑禾的背影,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但是他也能猜到,她或许真的是在抹眼泪。
她的事情学校里也有同学传言,有些内容不过是捕风抓影被过分解读,但有些事情是桑禾此刻正在经历的。
跟桑禾相处的过程中,江叙能感觉到桑禾身上有股韧劲,软弱的同时也在以自己为中心建立了一层厚实的保护罩。
把最脆弱的地方亮给别人看,等别人攻击她脆弱的地方的时候,会发现,脆弱的那一层皮囊之下,还有一层坚不可摧的退路。
她向来要强。
但她也会有受伤的时候。
桑禾回家了,进门的时候往楼梯口下忘了眼。
江叙走到二楼就没有继续跟上来了。
还真是一条尾巴。
等他新鲜感过了,他们以后再也没有交集了。
桑禾洗漱后坐在书桌前整理散落的纸页,有她之前整理的复习思路,还有给江叙提前准备的期末复习题。
她当时没有预想江叙的水准,只是以中上分数编排了这份题目。
桑禾用手机扫纸页上的手写文字调黑白度数以电子档形式发给了江叙。
这些复习题本该是当面给江叙的,现在看来也是没机会了,留着也是留着,扔了也浪费当时的心思。
江叙刚到家就收到了桑禾发的消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他甚至以为她已经删了好友。
江叙点开桑禾发的文件,他想过是道歉信,又或者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一点开,看到标题上的各科期末复习题的时候,他就开始头疼,太阳穴疼,眼睛疼,胸口疼。
反正就是,哪哪都不舒服。
往下滑,一共29页的手写转电子图片。
她亲手写的,本该当面给他的,如今变成了电子版,线上转给他。
“收到了。”
“小桑老师。”
另一头,桑禾看着那条“小桑老师”发呆,已经说很多遍了,不要叫她小桑老师,偏偏他还跟叫上瘾了似的。
收假回去之后,班级里陷入了紧张的学习氛围,活动课基本被主课霸占,就连大课间一半的时间都被挪了出来。
成批的复习题往教室里运,一天两张试卷是最基本的。
眨眼便到了期末阶段,教室里全部被清空,黑红色字迹布满的卷子往家里搬。
桑禾考试超常发挥,比之前小测成绩高出十分,各科几乎接近满分。
实至名归,桑禾这次摘下了年级第一。
成绩排名公布的时候,桑禾特意去留意过江叙的排名。
年级二十个班一千多个人,他排名在711。
对比过往的垫底成绩,他这次超越了一半的人。
“等你每科都考及格了,你找我兑换一个礼物。”
桑禾还记得跟江叙说过这句话,她担心他翻旧账,又去看了下各科的成绩。
不看还好,一看便瞠目结舌。
全部踩过及格线了。
“小桑老师。”
这个称呼陡然响彻在桑禾的脑海里。
一遍遍回响着,像是一种提醒,提醒她有多自私虚伪。
桑禾转身欲做离开,头顶上忽然传来属于少年的狂妄的语调,他勾着唇懒洋洋地喊了句“小桑老师”。
桑禾身体踉跄了下,江叙伸手扶住她,只见女孩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色略显苍白。
江叙笑意褪去,“身体不舒服?”
桑禾摇了摇头,她哪里是身体不舒服,分明是被他给吓着了。
她怕被报复,怕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