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禾撂下笔,“你一直是这个态度,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本来也不想学的。”江叙低声辩驳了句,就是这么一句话,桑禾听到后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她也觉得他无药可救。
“你不是缺钱吗,你说你的,别管我做什么,钱我照付。”江叙淡淡地说。
桑禾知道,自己两年前在江叙不知道的情况下接受了他的施舍,多年后这种面对面的,丝毫不带掩藏的施舍,直击她心底最敏感脆弱的地方。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会自卑。
在桑禾知道自己攥着几百块钱的生活费紧巴巴地过日子,要给奶奶买药,要保持营养均衡,不敢买新衣服,需要花钱的活动她也不参加,她尽可能地省下不该花的钱攒着以备不时之需的人。
而江叙那样的人,跟朋友出去喝一顿酒都要好几万,他那辆黑白色的机车市面上基础款少说也要百来万。他不会被钱困扰,他会被追捧的人影响,他可以随便给钱只为图个清净。
两个人,本就是云泥之别。
江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话过于直接,他愣了下,又说:“我的意思是,大家各有所图。”
桑禾顿了下,因为愤怒肩膀有些颤抖,她轻吐了口气,继续讲解着题目。
下一秒,江叙忽然凑到桑禾眼前,那张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桑禾没有任何避让,定定地看着他。
少年眼神落拓,压低嗓音问了句,“除了你奶奶,你最在乎什么?”
桑禾倏然躲开了,“想学就好好听。”
正常辅导过程中都是会有提问环节的,桑禾跟江叙没什么互动,除了问“听懂了吗”以外。
莫名地,江叙到最后也有些配合。
桑禾讲了前一面的内容,“这个板块就这么讲过了,还有哪里不太清楚的吗?”这部分的试题对比高二的正常水平,其实简单德不能再简单。
江叙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真假,“清楚了。”
桑禾讲完全部内容后试卷留给了江叙,“有时间你可以看一下笔记,主要还是心态要放正。”
江叙闷闷地应了声,前后扫了眼试卷上的鲜红色笔记,她笔记做得多。
江叙是见过桑禾给杨佑之复习功课的,一张试卷上的红色字迹其实没有那么满,果然,针对不同水平的教学方法不一样。
桑禾给江叙留了一张A5大小的题型,算是课后作业,“这张卷子你必须做完,做完后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次补课。”
江叙看了眼卷子上的内容,觉得有些眼熟,乍一看,是他做的第一张卷子上的题目,是从里面抽出来的,文字一样就算了数字也是一样的。
在不抄答案的情况下,纯粹就是考验他今天的学习成果,看他有没有认真听。
“好好对待。”桑禾喝了口咖啡,咖啡已经完全冷却,喝起来很苦,她下意识地皱了下眉,紧接着,余光就瞥见了江叙单手支在桌台上,如耀石般漂亮的眼眸止咳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被撞见后眼尾上挑的弧度不降,丝毫没有被抓包后该有的不妥。
“别嘲笑了。”桑禾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先管好你自己吧。”
桑禾将学习用品装进书包里,拉上拉链后起身,大概是觉得咖啡的价格有些贵,即便已经冷掉了,走的时候犹豫了两秒,皱着眉喝了两口,索性把咖啡杯也给顺走了。
江叙盯着桑禾那一系列操作,他知道桑禾家里情况不太好,家庭条件不太好的或者自身后天养成的习惯,在某些需要该舍弃的地方其实是不舍得的。
江叙将桑禾留给他地试卷折叠后,一张试卷对齐了不知道多少次,折成四四方方地装进外套里。
他刚往准备下楼,就见桑禾折回来了,背着个白色书包手里提着一把伞。
桑禾看到江叙的时候旋即停下了脚步,她站在楼梯下抬头望着他,粉润的嘴唇动了下,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出声。
江叙往下走,站定在桑禾面前,一开口说话就有点前奏,“怎么又回来了,舍不得我啊?”
桑禾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怎么会有人说话这么自恋。
“下雨了。”桑禾放慢语速,“我带了伞,要不要一起走?”
江叙愣了下,没想过桑禾会主动发起邀约。
江叙两手抄在口袋里,唇边的笑意越发浓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