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更气了,“他妈的那小子比我年纪大,是我同父异母的哥,我爸和那女的老早就搞一起了。”
朋友继续说:“好人有好报,你放心,你肯定不会被压一头的。”
后来,江叙真的去做了这个好人。
医院里有太多的诉不清的冤情,他瘸着腿行动不便,坐在椅子上看着风尘仆仆身上还穿着校服的女生扑通地一声跪在护士面前。
“护士姐姐,你救救我奶奶,钱我会想办法凑齐的。”
看校服,是校友。
江叙做了件善事,帮那个女生交了手术费。
缴费的时候,江叙不仅感慨,“这个好人不好当啊。”
因为赵诀的出现,他的卡被限额了。
五万块钱,是他当时一个月的生活费。
缴费后,剩下的半个月,他几乎都是靠兄弟过的。
奶奶完成手术后的第三天,桑禾的父母来电了。
桑父追问道:“奶奶手术怎么样了?”
桑禾一想起她们最无助的时候父母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她语气淡淡,“很好。”
“那就好。”桑父说:“爸爸这边还有工作要忙,先挂了。”
钱的事情,没有人提。
桑母也是如此。
“你要照顾好奶奶,好好学习,不要让我和你爸爸操心。”
从那一天开始,桑禾就知道了钱的重要性。
她再也经不起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她害怕,失去这个世界上唯一爱她的奶奶。
江叙在学校登光荣榜的次数太多了,每次都是通报批评,他家世好,脾气很臭,在校外拉帮结派,跟一群纨绔子弟混,在校内跟很多女生走得近,没听过什么恋爱绯闻,只知道跟他一起玩的女生都会得到一笔不错的酬劳。
酬劳结算,再也不往来。
用姜栀的话来说,渣男跟谁谈恋爱都是玩玩,玩腻了给一笔分手费了结,好聚好散。
因为钱,桑禾也变成了对江叙前仆后继的人。
很多追求江叙的女生有图颜有图财,分开的时候给出的也是一致好评,不走肾不走心,最后还得一笔钱。
十七岁的桑禾知道一笔分手费是不够的,她想要得更多。
她很清楚,就算她利用课余时间去做兼职,两年里也凑不出一个五万块钱。普通人变有钱人的方式,单纯工作是不可能的,除非遇到一场意外彻底扭转变局。
桑禾另辟蹊径,开始吸引江叙的注意。
她不像其他人一样直接扑上去说一些漂亮话,而是让江叙成为主动的那一方。
这样的做法存在欺骗,自私,可是桑禾没有办法。
奶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等到了她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完全掌控自我翱翔的那一天,她就坦白,赎罪。
只要,唯一的亲人在身边。
她成为一个自私自利只会利用别人有所图谋的骗子也无所谓。
十七岁少女,向生活低头,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到家了。
江叙环视了圈附近残败老旧的居民楼,看着也有百年历史了,此时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的,人间烟火味气十足。
“上去吧。”江叙收回视线说。
桑禾顿了下,朝他伸出手。
江叙疑惑,“做什么?”
“不是想要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吗?”
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江叙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算你还有点良心。”
桑禾将书包顶端的挂绳套在手腕上,拆了棉签取出一根,装着其他药品的塑料袋也套在手腕上,她一手握着棉签一手拿着酒精喷瓶,动作生涩得有些僵硬,说话时声线也有点崩,“你弯下腰一点。”
江叙配合地弯下身子一些,大概是桑禾觉得距离有些近,她往后退了步。
江叙啧了声,有必要隔这么远吗?
下巴上的擦伤顿时有一种冰冰凉凉的触感,消毒水的刺激性一触即发,江叙吸了口冷气,看着桑禾畏缩了下。
此时的江叙更像是一头狮子,眼神绝对谈不上温柔,相反还有种厌烦,好似他再一挥爪,就主动发起攻击对将面前处处试探的猎物吞入腹。
桑禾用棉签将血迹处理干净,察觉到江叙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她有些燥,“你能不能闭眼?”
江叙说话很直白,“害羞啊?”
桑禾:“……”
老旧小区路灯灯光过于昏暗,没照见女孩已经红透的脸颊。
桑禾在江叙的注视下拆开一盒创可贴取出一片,直接对着伤口贴上去。
剩下的医药她留给江叙,“备用,以后说不定用得上。”
“诅咒我呢?”江叙站直身。
从方才的平视到俯视,他突然发现男生们私底下讨论的学霸原来不是高高在上的,是亲切到,愿意施舍一份温柔给他的人。
“那我上楼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桑禾走了,提着战损的书包上楼。
江叙还没走,看着桑禾上了四楼,四楼的窗户从昏暗的小灯变成了亮白的照明灯。
有家人在等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