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什么口味的糖?”祁纫夏抽了纸巾,擦拭嘴唇上残留的药。
谈铮把掌心摊开在她面前。
紫色包装,葡萄味。
祁纫夏莞尔一笑:“糟糕,忘记和你说了——我不喜欢葡萄,以及葡萄味的任何东西。”
谈铮怔然,“不喜欢?”
他完全不知情。
“嗯,不喜欢。”祁纫夏接过那粒糖果,捻着包装纸,“不怪你,没几个人知道。”
谈铮注视她指尖的动作,尝试着调动起久远的记忆。
他们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祁纫夏偶然对他说过几样不喜欢吃的菜,此外就很少表现出饮食方面的偏好。故而谈铮自然而然地以为,她的忌口,也仅限于曾经提过的那几样。
葡萄。
这种夏日里很常见的水果,竟然也在她的黑名单里?
“为什么?”他没忍住追问。
塑料包装被祁纫夏缓缓撕开一道口子,椭圆形状的糖果显露出来,远看倒还真的和葡萄有几分相似,只是工业流水线上的产品,明显有着更加浓郁的甜香。
“记不清是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我去祁家看望奶奶,在门口碰上了祁越。”
一句话的开头,谈铮几乎瞬间就猜到了故事之后的走向。
他本想出言制止,可是祁纫夏哪里能给他机会:“他手里端着一盘剥好的葡萄,说是奶奶拿给我吃的。”
“我当时防备心还没那么重,心想他应该不敢拿打着奶奶的名义来骗我。而且那天我走了很远的路,刚好口渴,那些葡萄放在盘子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泽,看起来太诱人了。”
她把糖果拈在手里,笑着对谈铮说:“你猜,他给我的葡萄里放了什么?”
谈铮的呼吸快要凝固了,一股迟来而无力的愤怒扼着他的喉咙,险些让他说不出话。
“……放了什么?”
“——胶水。”
苦涩的、刺激的、粘稠的,胶水。
祁纫夏这辈子也忘不了祁越得逞的笑。
他们同岁,那时的祁越,也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孩。然而那张表情天真的脸上,恶念和五官浑然一体。
顶着谈铮错愕和心疼交织的眼神,祁纫夏把那枚糖果塞进了嘴里。
丝丝甜意在舌尖漾开,把久违的记忆演绎得更加鲜活,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格格不入的刺激性味道翻涌回来。
“我试过矫正那种反感,可惜唯一的进步,还停留在能够接受葡萄酒。”
她含着糖和谈铮说话,缓慢把两人距离拉进,“你喜欢葡萄吗?”
谈铮的大脑忽然锈住了。
祁纫夏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看见她嘴唇张合,以及齿间衔着的那块糖果。
他不嗜甜,心里却明明白白地渴望,渴望和祁纫夏共享那颗糖的甜美。
或者说,渴望她。
谈铮已经闻到了葡萄的香气,就在祁纫夏的吐息里。
“我喜欢……你。”
含混不清地说完这句话,他迎上她渐近的呼吸。
蓄谋已久的吻。
祁纫夏闭上眼睛,感受谈铮的探入。
不同于以往,今天这记吻,他的侵略性尤其强,好像把她整个人也吞噬下去足令她后退了好几步,直至背后抵上坚硬的墙。
“唔……”她只能发出几个含糊零星的音节,混在接吻的水声里,把两人的理智架上了火。
谈铮单手按着她的腰,另只手则完全控在她的后脑勺,形成一种进退不得的禁锢。祁纫夏深陷其中,方向感一点点变得稀微起来。
她的口腔里既有中药的苦,还有糖果的甜,两种味道全无边界,彼此交缠,形成一种近乎于烈酒的斑斓。
让谈铮想起他在Later酒吧的那杯仲夏夜之梦。
原来现实也会有更胜于梦境的时候。
混沌的思绪里,一道声音对他如是说。
舌尖轻抵,融化到只剩一半体积的糖,被祁纫夏渡进谈铮的嘴里。
甚至还带着她的温度。
谈铮从没试过这么荒唐的吃法,本就急促呼吸更加发紧。
头脑已经很是昏胀,精神亢奋到了极点,而□□却还在叫嚣渴求着更多。他只能试图用深而愈深的吻,来渡化内心喷薄而出的欲念。
祁纫夏拽着他衬衣领口的衣料,渐渐地用力,直到闷闷的一声丝线崩断,骤然把两人从不能自已的情潮里拉了出来。
神智猛然恢复了些许清明。
看着躺在掌心的受害纽扣,作案人祁纫夏耸肩表示无辜:“我想,还是衣服质量问题。”
谈铮又气又笑,“谢谢你了,质检员。”
祁纫夏显然不以为意,点了点他的唇角,笑吟吟问:“糖果,好吃吗?”
谈铮捉住她的手腕,“……好吃。”
祁纫夏没有挣脱,望进他深黑色的眼睛。
“今晚别走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