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餐厨品质倒是不错,祁纫夏随便点的一道沙拉,酱汁味道深得她心,本想随便塞几口了事,吃到后来,反倒深得其美味,不亦乐乎。
俱乐部是会员制,餐厅自然也是非会员不能进。上午这个时间点,正巧夹在早餐和午餐之间,专程来这里吃brunch的人寥寥,偌大的餐厅里,只坐了两三桌。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头顶忽有一道声音。
祁纫夏寻声抬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男生,同样的打球装扮,清爽帅气,看起来还是学生年纪。
放着周围的空座位不坐,偏偏要和她同坐一桌,究竟是什么心思,似乎已经昭然若揭。
祁纫夏微微一笑,并未戳破,只对他说了一句“请便”。
“你……一个人来打球?”
落座之后,男生试探着问。
祁纫夏难得有和陌生人闲聊的耐心,放下手中的叉子,“不是一个人,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的。”
说话时,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面,总觉得这个男生大概还是学生年纪。对方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自我介绍是师大音乐学院的大三学生,对高尔夫有点兴趣,自己来上练习课。
这个俱乐部确实有对外开放的练习课,不过课时费高昂,尤其对于在校大学生而言,两个小时的教学课程,就能花掉一整个月的生活费。
除非家底殷实,或是兴趣相当强烈,否则抛开市区内性价比更高的练习场不去,特意选择此家俱乐部,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祁纫夏却已无暇深究。
无论是腕间的手表,还是餐厅墙上的挂钟,都清清楚楚地显示,此时已是上午十点半。
距离她给谈铮划定的限时,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之久。
很好,祁纫夏在心中冷笑。
敢放她的鸽子,如此勇气可嘉,谈铮也算是近两年以来的头一位。
“……我学得慢,总觉得有些动作要领还没理解透彻,”男生似乎对祁纫夏的神态变化浑然不察,略有难为情地说,“可惜,今天的课时已经结束了,下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盘里还剩一些残羹冷炙,可是祁纫夏已经不打算再动。她重新戴上帽子和手套,对那男生说道:“我正好准备重新下场。如果你不急着走,不妨一起?”
一句轻飘飘的邀请,却让男生眼里亮起显而易见的雀跃和欣喜。
“真的?”他不敢置信似的,“不会影响你和你朋友吗?”
祁纫夏好脾气地笑笑:“当然不会。”
男生没有自带的球杆,上课时用的应该是练习场所统一配备的,现在课程已结束,自然两手空空。祁纫夏带他去租售处重新租了一套,顺便叫来刚才为她服务的球童,说自己临时改了主意,今日依然继续。
眼看又一笔小费向自己招手,球童十分高兴,帮客户料理完手上的行李,赶忙就去开球车,做好向场地进发的准备。
相比早上刚来时,这个点的气温上升了不少,空气里洋溢着融融暖意,明媚得几乎不像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月。
祁纫夏和男生前后脚坐上车。
她听见男生轻声的抱歉,说自己此行没带够钱,不知能否加个联系方式,等他回去后,把租赁器具的费用转还给她。
祁纫夏心不在焉地应着,觉得大概是自己衣服穿得厚,这会儿竟然有些热,于是随手把外套拉链往下扯了扯。
在极短暂的瞬息里,祁纫夏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蓦地往后一瞥。
十几米开外,一个挺拔清峻的身影渐近,成为天地亮色间格格不入的一缕尘烟。
“等等!”
球车即将起步,却被祁纫夏用两个字硬生生按住了刹车。
“怎么了,祁总?”球童紧张地转头问道。
视线里,谈铮一身长风衣,迈着大步朝祁纫夏所在方位走来。风衣下摆将近及膝,随着步伐猎猎翻飞,衬得整个人仿若踏风而来,有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十米、九米、八米……
距离被渐渐拉近,祁纫夏很确定,谈铮看见了自己身边的人。
这样还要来?
她简直被气笑。
“没事了,”她转回头,“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