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还在这样一段自以为是的恋情伤心。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祁纫夏低头,凄凄地笑出声。
祁辰被她笑得背后发毛。
光天化日下,难道这就精神失常了?他狐疑地想,随后又觉得不可能。
“反正你看也看过了,就别想着纠缠谈铮哥了。”他收起手机,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家里,没一个人吃素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重新坐上朋友的卡宴,车开出去几十米后,他没忍住往后瞟了眼——
祁纫夏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
祁纫夏回到学校,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期间,朱雨桐久等不到,连打了几个电话,最后一通才被接起。
“喂,夏夏,你怎么还没回来?”她忧心如焚,“没出什么事吧?”
听筒里,祁纫夏的声音很沙哑:“没事。我还有两站就到了,你等等我。”
朱雨桐立即听出了不对劲:“你声音怎么了?哭了?”
“……没有。”
“都哑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朱雨桐一听就知道她没说实话,“是不是工厂那边有人难为你?哎,早知道我就该跟你一起去,免得你势单力薄,吵架都没气势。”
她听见祁纫夏那头传来一声笑,但听起来实在不像高兴的意味,“雨桐,我真的没事,就是刚才突然有点不舒服,休息了一阵。样衣已经拿到了,我一会儿就送过来。”
朱雨桐虽然深知这话可信度不高,但祁纫夏既然这么说,那就是不愿再透露别的的意思,便也不再强行追问,只是宽慰两句:“行,既然身体不舒服,你就直接回寝室去吧,我来你宿舍取就是了。”
她和祁纫夏不同学院,宿舍楼也没挨在一起,打电话时,她刚从校外办完事情回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下楼前往祁纫夏的寝室。
见到祁纫夏时,朱雨桐才稍微松了口气。
除了有些苍白的脸色,祁纫夏一切如常,甚至还能拿着衣服和她开玩笑,说服装厂老板的名下,大概还有窗帘布生意,只看这衣服面料就可知一斑。
两人正说着话,宿舍门一开,徐今遥拎着打包好的午饭回来了。
“雨桐,你也在?”
徐今遥当初通过祁纫夏的关系认识的朱雨桐,两人挺投缘,只是碍于最近复习繁忙,联系淡了不少。
朱雨桐笑着和她打招呼:“我来找夏夏拿东西。欸,不是说你一直泡图书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徐今遥搓着短袖没覆盖住的胳膊说道:“别提了,图书馆不知道抽什么风,这种天气开空调也就算了,还开十六度最低温,差点把我冻死,赶紧趁着中午回来拿外套。”
她随手把从食堂打包的烤鸭饭放在桌上,弯腰开衣柜,“那两袋花花绿绿的是什么?你们社团又要排新节目了?”
朱雨桐点头:“是啊,《罗密欧与朱丽叶》。”
“谁演朱丽叶?夏夏吗?”
朱雨桐:“社团规矩,大四不参演,机会都是学妹学弟的。”
徐今遥略显失望,翻出一件宽大的灰色卫衣折叠起来,放进书包里:“我还以为,毕业之前能再看一次夏夏登台呢。”
朱雨桐气哼哼:“上次《仲夏夜》都给你留座了,让你不去。现在可好,没机会了。”
徐今遥讨饶地笑:“我复习忙嘛……再说了,夏夏不是又请了别的朋友来看吗,就当我成人之美,给她朋友腾空了。”
被她这么一说,朱雨桐倒是想起来上学期末地那场演出,推了推身边的祁纫夏问:“夏夏,后来你叫的朋友来了吗?我当时都没注意看。”
舞台服装所用的布料,只讲究视觉上的华丽,拿在手上细看,便显得过于厚重,个别地方的绣工走针,甚至有明显的歪斜。
祁纫夏揪着一截领口,眼神始终低垂,像在说一件不关己的琐事:“没有。他没来。”
徐今遥立刻大呼可惜:“哎呀呀,早知道我就该去!白白浪费一个座位,还错过了夏夏的谢幕演出!”
“这下知道了?”朱雨桐抱着胳膊摆谱,“看在你也是去做正事的份上,本导演暂时不和你计较,算我大人有大量吧。”
徐今遥发出长长的嘘声。
近在身边的嘻哈玩笑,却似乎从极遥远的天边传来。祁纫夏用尽所有演技扮演若无其事,仿佛那天情形真的如她所言——
满堂座位里,只有一个虚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