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婚礼啊。”项廷开的表情就变了,眼睛有点探究般抬起来。
他一个人要搞的婚礼,衣服他选,地点他挑,流程他定,一股可笑的不知所以的郁气席卷而至,她平声静气:“都可以。”
这些天来因为兰·李维而失去思考重心、一时间都快忘记自己究竟跟项廷开是处于怎样一种关系里的安韵,也终于要唾弃自己前些天的样子。
项廷开大概不是太满意她的回答,但没吱声,室内安静到可怕。
死寂。
他沉声开口:“你刚刚说你的信息素不是凤仙花?”
安韵手指一颤:“嗯。”
项廷开抚摸着那套乳白色的婚纱,摸了一会儿,又开口:
“谁说的?我闻着是啊。”
“……回来路上,路过闻到新种的花坪,感觉跟我自己平常闻到的气味不太一样。”安韵喉咙窒息,但坚持着一动不动地盯着项廷开,“感觉不是凤仙花。”
项廷开倏地伸手,一把撕开了安韵的阻隔贴,安韵的惊呼卡在喉咙里。渐渐的,那气味在房间里弥漫。
项廷开不是太喜欢这个氛围和她这一刻的眼神,就露出一个实则非常生硬的笑容:
“花有那么多种,你鼻子哪有那么灵,一下闻错了吧。”
安韵正僵硬着,眼神一飘,倒是落在了智能屏幕上的“用户同时搜索”框下。
她看着其中一个词,脑里犹有一道惊天闪电划过,立马让她连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与此同时又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对项廷开说:
“那你怎么确定我是凤仙花呢?”
“我怎么确定?你基因信息里写的。”项廷开低骂似的说出这句,接着微滞,目光又黑又深地看着安韵,“没什么好深究的,知道吗?”
而安韵看着屏幕上那行小小的字。
“基因-信息素谱系表”。
如果她的信息素实际上是缅栀子,而在谱系表里她的基因信息却无法对应上缅栀子呢?
那么这个基因信息——这个使得她跟兰·李维能够进行母女匹配的基因信息,就不是安韵真正的基因信息。
这样一来,她就不是兰·李维的女儿了。
这么说来,安韵确实想不起在北联开展全境人口普查、构建民众的DNA数据库时的场景,那时她大概十四十五岁——那应该是在福利院吧。
她只能记得当她要进军校进基地,确实有做过类似虹膜指纹的登记识别,但指纹数据库什么的跟DNA数据库实际上相互分开,后者更加庞大、私密。
“……那我可能搞错了。”察觉着项廷开的视线,安韵又讷讷地说,心里则继续思索。
基因·信息素谱系表,除了在数据库工作的人员,好像只有婚配中心因为平常要做关于依赖度检测的工作,有咨询权限。
婚配中心的话……
顾华夏?找顾永永?
安韵自己都没察觉,在这一刻她的思索速度有多么快、手心出了多少汗、内心又多么的复杂,她的嘴巴仍在对项廷开说着:“项廷开,我想找时间去一趟福利院。”
对,她还得去一趟福利院。
她到底怎么来到福利院的,还有……还有许许多多,都得去问问柯蓝。
“我本来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看院长的,”她压抑着呼吸,“……我想下班后去。”
项廷开盯着她:“什么时候去?”
安韵顿了下:“……三天后?”她至少要先确定谱系表的事。
“问你婚礼要什么时候又说不出来,现在倒决定得够快。”项廷开笑了下,但脸色很明显有些控制不住了,这几天他在安韵面前笑得褶子都要长了,跟个圣人似的,“去个屁!”
“也真是巧,三天后我刚好要去接项罗,”他冷声道,“我到时找时间叫柯蓝过来。”
他喊院长的大名倒非常顺口,安韵一窒:“我要去福利院,是我看望她,喊她过来成什么了?”
但项廷开已经站了起来,恍若未闻:“你等下试试衣服。”他顿了下,又改变主意,眼若利剑,“现在试。”
安韵没了阻隔贴的遮挡,身上的花香味已经变得非常浓郁,项廷开冷眼看着,冷鼻子闻着,都不禁在心里冷冷感慨起自己的定力——作为一个单向依赖症,居然已禁欲了如此之久。
忍什么呢?他在心里纳闷,下身已然很不舒服,但那双脚确实没有要踏出去的意思,项廷开想了一会儿,知道了答案,看着安韵的眼神更加森然。
我都为你做到这样了。
而那边的安韵脸色微变,好半晌,又放低声音:“我真的很想去看她,项廷开。”
“项廷开。”她又喊了一遍。
“项廷开,”安韵闭了闭眼,又更加轻,更加低地喊他,“我都好久没看她了,她年纪那么大了,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这句话倒是触动了项廷开。以后——以后他们都不在远海区了,什么柯蓝柯红的都见不到。
他看着安韵,表情微动。
他知道,安韵是个重情的人。重他的情,也重柯蓝的情,她确实想她了。
安韵低着头,但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好久,慢慢站了起来。
她慢慢换上那身婚纱,然后又低声喊:“项廷开。”
说完宛若飞蛾扑火,靠近了他。
项廷开一愣,转瞬间竟被安韵压倒在床上,他只觉浑身血液沸腾,而下一刻她的舌头就隔着阻隔贴舔在了项廷开的腺体上,声音一字一句,在暗暗发着抖:
“行不行?婚礼也那一天晚上举办……”
项廷开被她生涩的舔.弄震住,一时间连头皮都爽到发麻,感觉无数个烟花爆炸,整个大脑已经空了,又再次再次,被剧烈的只有安韵能带来的激动和甜蜜填满。
也不能要求安韵时时刻刻对自己上心,项廷开这么想着,勉强忍耐心里的不满,安韵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上心就行了。
她这个人不就是这样的?他又想。
他连眼皮都烧了起来,盯着上方那颗小小的头,而那快感自上而下充斥在体内,集中在脖子后的那一块,让他声音很哑很邪,又很理直气壮:
“我又没说不去。”
说完项廷开扯扯嘴角:“安韵,你……”
他喊着喊着,用膝盖把她抱起来,因为她如此深入的靠近惊喜又冲动,终于是忍耐不了了,但安韵立马说:“我还没洗澡。”
项廷开迷失在她的语调里,那种不高昂的、不会跟他怄气的语调,整个人柯蓝柯黄的都分不清了。
他到底是忍住了。
这个时候的项廷开还算是很有良心,偶尔,关系好的时候,他还会想起自己的强迫带给她的恐惧。
“我们要举行婚礼的是吧?”不知为何,他突然就这么确定了一句,眼睛直直的,有一股莫名的不安在涌动,“是吧安韵。”
但安韵语气不变:“是。”
项廷开就哼笑起来,很快又要跟安韵亲吻,很明显地看见安韵沉浸于这场缠绵之中。
都要办的,他心里飘然想着,一切都会如他所愿的。
而许久,安韵脸色疲惫,终于得空打开通讯器。
她找了一会儿,在系统里点开“顾永永”,却发现他在一个小时前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安韵。”
十分钟后,才是第二条。
“你原来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