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咬了人。咬的人手腕,记得甩开时,肇斯行手腕上留下好深的红痕。
他……疼么。
月华下,沈苌楚娇俏紧皱的眉眼轻轻松开,此时细想,肇斯行说的,好像也没错。
不管云娘还是陆氏,那确实是别人的家事,强行掺和,除了闹得难堪,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结果。
沈苌楚忽地握紧手心,既然不能明着掺和,暗着来还不行么。
“等接走云娘……先原谅他一点点……”她哼。
*
长生穿过门窗,钻进云娘房间,本想按照沈苌楚指令,看陈必功是否在房间里。
刚进门,一张面色惨白的贴了上来,此人双眼漆黑无光,如纸般干裂的嘴张张合合,和恐怖片里爬出的女鬼一样。
长生险些晕过去。
没成想,刚进房间,就被披头散发的女人吓了一跳!
长生调整呼吸,疯狂默念“她看不到我”,鼓起勇气睁开眼睛,重新观察她。
她……这女鬼,好像就是云娘。
只见云娘身体一直向前撞,高挺肚皮不停磕门上,过了好久,才伸手去推门。她力气很大,“咣当”一声,将门砸在门窗。
云娘神情麻木,僵直着向前挪动。
“前面就是门槛!”长生惊叫。
她抬脚,膝盖弯成诡异的直角,跨过门槛。
“呼。”长生长松一口气。
云娘虽然痴傻,看来还知道抬脚走路。
它不忘沈苌楚嘱托,绕着房间逛了整圈,没见到陈必功,又绕道隔壁房间,见陈必功面朝墙,躺在床上已然睡熟。
长生到他面前,见人呼吸平稳,双眼紧闭,才放心地钻出房间,闪到沈苌楚身边。
院中,沈苌楚已经跳下院墙,几步到云娘身边,搀上她。
长生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偷’人,颤声道:“苌楚,我看过了,陈必功在隔壁房间,睡得很熟,没听见刚刚的响动。”
云娘听不到她们的对话,她动作僵木,却在沈苌楚触上她胳膊的那一刻,咯咯地笑出了声。
她样貌普通,眼尾平拉,挤出几道皱纹,如鱼尾游水,细细抽动:“你……你,你好……”
沈苌楚温柔的伸出食指,抵在她冰凉唇间,拉长声调:“嘘。”
“嗯啊,”云娘普通的眼眸,在月下生出光华,纯粹洁净如孩童,“我喜欢你。”
沈苌楚双颊一烫,任由云娘拉住自己的手,轻声道:“云娘愿意和我走吗。”
瞬间,云娘点头:“愿意,愿意。”
她又道:“陈必功,他不好,我讨厌他。”
痴傻之人心性单纯,会下意识的找可靠之人,她将沈苌楚抓的更紧,伸手触沈苌楚的脸:“漂亮的,我喜欢的,带我走,带我走。”
“好,”沈苌楚扶着孕妇向院门挪动,“我带你走。”
陈记点心铺院门开了又合。
马车疾驰,驶离小巷深影。一双黑靴款款迈步走出,踩在光影交界,皎洁月光拂过头顶,绾髻木簪上,盛开几朵掐丝银杏花。
他目送马车离开,良久,才再向前一步。
玄色外罩垂拽至膝下,粘稠液体不断向下滴落,他挥手挑开系在脖颈处绳结,“啪嗒”一声,吸满液体,重若千斤的外罩砸在地上。
驱清洁咒,荧白剑刃上猩红斑点一洗而净。
他收起剑,朝着马车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不多时,有人喘息着遁逃入小巷中,步履挣扎间似乎踢到什么东西。咕噜噜,几颗圆球状物体沾满着粘腻液体,从阴影中滚出。
拖拽出数条扭曲鲜红的血路。
他定睛一看,一二……七,全是沾满鲜血的人头。
上面缠满毒虫蛇蝎。蛊修便是如此,母体死亡,蛊虫无灵智,就会啃食养它们的人。
他咬牙,洒下一把化尸虫,待明日一早,化尸虫变会将所有尸首吃净,不留星点痕迹。
而他,必须回尸蛊阁复命。
*
舒术堂内,沈苌楚看着躺在床上安然入眠的云娘,俞琳正为她诊脉。
俞琳琅眉头紧拧,松手,又掀开云娘衣物检查。片刻,朝沈苌楚摇了摇头,示意二人出去再说。
“脉象的确奇怪,可检查云娘身体,又并无死胎迹象,”她见沈苌楚不甚明了,俞琳叹气,“这种情况,或有一种可能。”
俞琳小心阖上房门,柔声解释道:“她腹中,可能有一对双生子。一子生,一子将死。”
“生死并存,故致其脉象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