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间,她又想起初遇陆忱那天。
她被石砖绊倒,脚软一头向前栽,陆忱拉了她一把。
自那之后,她每次走路都小心翼翼,怎么也想不到,往事还能重演。
这次摔倒还有人扶她吗?
忽然,房门猛地推开,差点擦中她的鼻梁。
一阵风扑在脸上,乔听月甚至忘了害怕,闭着眼,任由身体倒下去。
最后一抹意识消散前,她嗅到了红茶薄荷的味道。
——
再睁眼已是深夜,乔听月迷迷糊糊望着天花板,水晶吊灯没开,折射的橙黄暖光来自床头的阅读灯。
这不是她家。
乔听月并不担心,她是在陆家病倒的,很安全。
她抬手摸额头,摸到一片退热贴,凉滋滋的很舒服。
这时,有人开门。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棉被滑落至腰间,后知后觉自己换了衣服。
佣人端着盆水进来,“乔老师你醒了。”
乔听月点头,小声问:“麻烦你了,现在几点了?”
“两点半,”佣人用热水烫了毛巾,“你衣服汗湿了,我给你换下洗了,我帮你擦一擦,好降温。”
顾不上降不降温,乔听月一把掀开被子,“我手机呢?”
“诶,我给你拿。”佣人拦住她,取来手机。
乔听月翻开未接来电,“有人给我打过电话吗?”
姐姐一定急死了。
记录显示,她和姐姐没有通话。
再看微信。
【姐姐】:月亮,还没下班吗?
【月亮】:你好,我是陆忱,乔老师忽然发烧昏倒,我已经为她请了医生,医生不建议她移动,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派司机接你来陆家。
姐姐很干脆,直接打了视频。
视频显示5分38秒,应该是聊了一些关于她生病的注意事项。
重新放松下来,乔听月又开始觉得困倦,“陆先生睡了吗?”
问完,她揉了揉太阳穴。
真是烧傻了,凌晨两点半,怎么可能不睡。
“还没有。”佣人应答。
乔听月怀疑自己听错了。
应该是工作忙,他说过有跨国业务……
“先生担心你嘛,”佣人细心帮她擦手和脖颈,“怕你中途醒了不踏实,医生也没走,你要见他吗?”
乔听月神情恍惚一瞬,“他在书房吗?我现在去。”
“先生吩咐过,要是你醒了想见他,就让我去卧房找他,你安心等着就行。”
表达感谢哪有坐着感谢的,可陆忱在卧房,乔听月着实不好登门,况且她还病着,万一把病毒带进去也不妥当。
她只能乖乖等佣人请陆忱过来。
静谧的夜晚,脚步声十分明显。
陆忱和医生一起进屋,家居服愣是走出了西装的感觉。
陆忱眼底有些青,熬夜不可避免地对他造成了影响。
“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乔听月靠着抱枕倚在床头,任由医生帮她测体温。
“还有一点,但是好多了。”
她声音哑得厉害,虚弱又可怜。
体温枪显示38.9度,医生皱了皱眉,“还没退烧,再这样下去就要打针了。”
乔听月摇头,一摇更晕了,捂着脑袋拒绝:“不用的,我每次发烧都这样,过两天就好了。”
见她反应强烈,医生不好勉强,在陆忱压迫性十足的视线下,表示可以换一款药效更高的退烧药。
医生离开,房间内只剩乔听月和陆忱两个人。
一站一卧,面面相觑。
房间还是很热,乔听月自己就是热源,手心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她从来不在别人家留宿,没想到人生第一次竟是留宿雇主家,而且还给他带来大麻烦。
“谢谢您陆先生,今天给您添麻烦了。”
她此时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和脖颈,与眼底不正常的红晕形成明显对比。
陆忱来到床边,拿起盆里的毛巾,温水自他指间流淌而过。
他盯着一圈圈扩散开的涟漪,声线发沉:“不麻烦,你在陆家生病,我理应对你负责。”
陆忱真是天底下最慈悲的雇主。
乔听月仰着头,费劲地睁眼描摹他的轮廓,灯光下,她看到他侧颈有一抹红痕。
她的视线似乎和体温一样炙热,陆忱往她身边挪近几分,抬手从侧颈靠后的位置一直抚到锁骨。
一道长长的抓痕,涂了薄薄的透明凝胶,依旧掩盖不住凸起的红肿。
顷刻间,雷声自脑海深处炸响。
她想起来了。
她昏倒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陆忱。当时他看起来万分焦急,往常精心打理的头发一股脑飞到后面,乱糟糟的。
她昏在他怀里,被他抱起来时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
她嗓子干燥得更厉害了,眼睛又开始发烫,神经丝丝缕缕纠缠。
“陆先生,我、”
她磕磕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陆忱素来善解人意,拧干毛巾,擦拭她鬓角滚落的汗珠。
“小伤而已,乔老师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