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听月比贵妇高半头,低垂着眼睫,挑眉,“恼羞成怒就要动手打人?”
“你放开我妈!”小胖墩着急道。
乔听月瞥他一眼,小胖墩倒是个憨厚孩子,不欲在孩子面前为难母亲,终究还是松了手。
“小信,过来。”
祝承信本能地想刺她一句“叫狗呢”,可前一秒她为自己发了火,到底乖乖走了过去。
乔听月侧目,看来这一波操作打动了他,竟还有意外之喜。
她生气不是作秀,她平生最厌恶无缘无故造谣的人,“道歉。”
贵妇想不明白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哪来这么恐怖的力气,她几乎维持不住体面,声嘶力竭:“保安呢!都瞎了吗!”
保安哪敢得罪这些人,发现事态不对劲马不停蹄找来值班老师。
值班老师大冷天跑出一脑门汗,“这位家长消消气,别吓着孩子,容我了解下情况。”
实际上,在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章程,看人下菜碟。争执的一方是个年轻丫头,他先入为主想捏软柿子。
他清了清嗓,“这位小姐。”
拿腔拿调。
乔听月瞬间明白他打得什么注意,“我是祝同学的老师,姓乔。”
“哦哦,乔老师,”值班老师笑容不改,“外边风大,我们移步保卫亭说。”
乔听月脸色愈发冷,“不必,这位家长凭空造谣,被揭穿又要对我动手,贵校这么多家长学生都看着,我和我的学生只要求她道歉,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她装作恍然大悟,“难不成堂堂锦新解决矛盾的方式竟是和稀泥?小信,是这样吗?”
祝承信默不作声,他在学校无人敢惹,而且他也不主动参与交际,哪知道处理方式。
殊不知他的沉默就是最大的证据,顿时周围人看值班老师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们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能被如此对待?
值班老师后背湿透,“乔老师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保卫亭有监控,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乔听月态度强硬,“没有误会,这位家长说话含沙射影,举止疯狂,如果您无力解决我不介意报警。”
“那怎么行?”贵妇当即反驳。
这要是报了警,她那该死的老公非要和她离婚不可。
“我给你钱行了吧,你要多少。”她打开昂贵的手包,取出成叠的钞票。
乔听月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你就是这么给孩子做榜样的?”
小胖墩快要碎了,只想赶紧离开,他扶着他妈,“乔老师,这位学长,我替我妈给你们道歉。”
“不行!”贵妇嗓音拔高,把小胖墩扯了个趔趄,比起自己道歉,她更难以忍受儿子做一个懦夫,“非要道歉是吧,行啊,你给我听好了。”
她不停深呼吸,“对不起”三字她说得模糊,之后才流畅起来:“是我言行无状,误会了你和你学生的关系。”
闹到这种地步,乔听月没再讨嫌说莫须有的大道理,问了祝承信的意见,让路放他们离开。
贵妇难堪到发抖,临走前狠狠剜了乔听月一眼,大意是“你给我等着”。
恰在此刻,一辆黑色SUV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中,时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世界都安静了。
后排车门打开,男人下车,他身形颀长挺拔,商务西装下比例完美,手工皮鞋踏在地面上,步伐不急不缓有如闲庭信步,嘴角挂着淡笑,与生俱来的矜贵不凡。
不是陆忱又是谁。
乔听月望着越来越近的身影,怔在原地,任冷风吹乱鬓角的碎发。
最先回神的人是值班老师,他小跑着迎上去,恭敬又谄媚:“陆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
陆忱没给他眼神,径直朝乔听月走过去。
“你第一天上班,怕你不认识家里的车,”他自然地解释,目光落在她耳边,定了瞬,“你头发乱了。”
乔听月把碎发别到耳后,略带紧张地问:“刚刚——”
“车上说吧。”陆忱打断她。
手指都冻红了。
“哦,好。”
刚要上车,乔听月忽然想起遗忘在角落的共享单车,校外不是停车点,送不回去要扣钱的。
陆忱察觉,“怎么了?”
乔听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共享单车还在那,能先放您车里吗?就这一次,我下次打车来。”
“当然可以,”陆忱帮她扶着车门,“你先上车,我去推过来。”
“不用……”
陆忱说一不二,转身离开。
没说完的话散在风中:“可是车上锁了,你推不动啊。”
单车确实推不动,陆忱轻而易举将它提起来,动作行云流水,风吹日晒的单车压在西装上,蹭了污渍也不见他半点心疼。
一来一回不过两分钟,车门拉上,有人半信半疑。
“那是陆忱吧?”
“是吧。”
“绝对是,那车牌我不可能认错。”
陆忱的专属座驾,防弹级别的迈巴赫,车牌LU709,江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疑惑、惊讶、懊恼被精密的车门结构阻挡在外,车内很安静,乔听月望着窗外,通过车窗,她看见身边的男人正细细擦拭不慎沾到手上的链条油,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直到他扔掉湿巾,她才转回脸,轻声问:“陆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