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鸢激得瞬间清醒,忙用手挡了一座香炉,只觉腕间有滚烫的刺痛传来,整个脚一踩空,纵身往后倒去。
她望着清净无一物的天空,身体后坠,后坠,在她以为头要倒地之时,整个人坠入了稳稳的怀抱中,有一抹淡淡的檀香气息萦绕。
回过神来,她才见自己落入了玄森的怀中。
只听砰的一声,混杂着众女眷们的尖叫,香炉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朝着她二人过来。
苏长鸢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搂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玄森带着她躲开了那滚过来的香炉。
待站立后,玄森立即收回了手,朝她打了个揖:“贫僧方才失礼,可有受伤。”
苏长鸢摇头,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好端端的,香炉怎么会忽然掉下来。
那苏锦鹤立即跟上来,满脸的自责:“姐姐,你没事吧,方才妹妹走的时候不小心,衣袖勾到了香炉,真是不好意思。”
她立即会意过来,自嘲道,看来苏锦鹤重活一世,还是那么坏啊,她一开始还在纠结,还在心有余悸。
现在她只有感谢,感谢苏锦鹤,她还是那么坏。
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多谢良娣关心,我并无受伤。”
她静静地直视着她的目光,看见她眼中似乎闪烁着失望,她跟着赔笑道:“那就好,要不然受了伤,我都不知道要多自责。”
自责?还是幸灾乐祸。
苏长鸢强忍着腕间传来的痛,哪怕是一点点呢,一点点叫她得意的事,她都不会让她感受到。
她掐紧手指,抿着唇微笑:“方才多亏玄森大师救我,要不然,妹妹就该自责了,若是真的伤到哪儿,你我姐妹同心,妹妹一回去,岂不是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
苏锦鹤面色凝滞,仿若全身的鲜血都凝固了起来,那个表情实则好笑。
苏长鸢微微抿着唇,从她身侧绕开。
不远处,素舆上的人转了转手里折扇,漂亮的黄色穗绦轻轻打在手背上,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刚刚救人那幕,嘴角微微一沉,有将扇子转了两圈,朝旁边一递。
“给你。”
羽飞看见那秀气的团扇,瞪圆了眼睛:“太傅,买给,我的?”
萧起侧眸看向他,听他语气,还不满意:“不喜欢?”
羽飞摇头:“这么,女人,我不要。”
他一时嘴巴抿更紧了,举扇就要瞧他脑袋。
羽飞吓得往后一缩,一双小鹿眼迟疑看着他。
他咳了咳:“替我保管。”
少年郎哦了一声,这才伸手拿过折扇,但碍于团扇精致漂亮,他不好拿在手上,只将它藏在怀中。
萧起轻轻转动素舆,正要离开,且还是在人群中,朝苏长鸢瞥了一眼。
她正巧走到玄森面前,低语说着什么,说完话径直转过身,掀开垂帐走了出去。
他见她面色稍白,眉头拧起,便知有事,便徐步跟了上去。
她脚步走得飞快,身体也因疼痛微微佝偻,或许是因为疼痛,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跟着她。
很快绕过一小片柏树林,径直往种满千年青的狭道上行过,纱裙抚摸过的每一片绿叶,都在烈日下微微颤抖,发出沙沙声响来。
苏长鸢终于到了芙蕖湖,芙蕖湖旁边又出出水的泉眼池,泉水从地底下往磨石上冒,清澈甘洌,冰凉温润。她匆忙撩起衣袖,只见腕上有块小指头大的红疤,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异常狰狞,眼瞅着就快要冒泡了。
她将手伸过去,那冰凉的水正好浸润她的肌肤,让她紧绷的神经顷刻间松懈了下来。
“好舒服啊。”她不禁粗声叹了一口气。
要是能将这水一并搬走就好了。
淅沥沥的水声夹杂着一丝车轮滚过的声音过来,她顿了顿,转而往后看去。
见萧起不知何时到了身后,他一身绯色官服,冷白的肌肤在树荫下显得愈发光亮了。
“你受伤了?”
苏长鸢下意识点头:“不是什么大伤,方才被烫到了。”
手腕依旧浸在泉眼处,没有动静。
少女脸上积了一层薄汗,面透桃粉,一双眼睛因为疼痛而布满了红血丝。
萧起将手伸过来,掌心朝上摊开:“给我看看。”
苏长鸢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转过身,将衣袖撩起,伸出右手,转了转,并未放在他手上。
“你看吧,没什么事。”
萧起低眉一瞥,睫毛轻轻颤了颤,见她雪白手腕烫红大片,还冒起了一指头大小的水泡,顿时抿平了嘴巴,一把牵着她的手:“跟我过来。”
苏长鸢手先出去,身体跟着惯性往前,哎了一声,一并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