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鸢也道好,若她与哥哥分开操办婚宴,恐怕阖家上下前前后后要忙上两个月,两人一起办,其采买定宴只需按照同样的多出来一份,岂不干脆利落。
婚期一定,女眷们便着急采买了。
长安最繁荣的街道便是东市,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出行的,家里要摆的等等。,应有尽有,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东市买不到的。
一大早,东市门口,排在外面的买主早堆成山,就等开门。
苏长鸢见了这般热闹景象,不禁感慨,原来早些年间,长安城还未出现内乱,东市竟是这样繁荣。
川流不息的人,来往叫卖的店主,小小的商铺挤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头顶挂着一拱形桥的彩色花灯,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
“好热闹啊。”
金巧踮着脚往里头看,像是十分向往。
待人走远,她方才从轿上下来,一同朝里看了看。
她正要往里走,见一绿色鎏金顶的花轿落了下来,从上走出来个身着竹青色曲裾少女,气质我见犹怜,宛若清冷梨花,刚一落轿,便与苏长鸢打了个照面。
“洛林姐姐。”
苏长鸢躬身行了礼,微微一笑。
曹落林一双眼睛闪了闪,上前扶起她的手:“苏妹妹,好巧啊。”
两人都是来采买嫁妆的,不谋而合,往前行去。
见了曹洛林,苏长鸢不免难免回想。
前世,曹落林嫁给梁王为侧妃,自梁王倒台以后,她便跟着被流放去了儋州,不久病死,让她哥哥悔了一世,苦了一世。
这一世,是她过于急功近利,想要扭转她哥哥的命运,但却没问过曹洛林的想法。
她忽然深感歉疚。
行走间,她忽而拉着她的手,一双冷清的眉眼闪烁着疑惑:“曹姐姐,你会不会怪我啊,都是我让皇上赐的婚。”
曹洛林立即笑了,笑起来满脸的纯净,嘴角还有浅浅梨涡,小白花一般烂漫,她忙摇头,头上簪花步摇在阳光下闪烁灼目:“你怎会这样想,我高兴还来不及,若不是你,我哥哥又怎会改变主意,同意我嫁与你哥哥,哪怕就是皇上,也是亲自遣人来问了我爹的意思,才赐婚我与叙白......。”
苏岩,苏叙白,她哥哥的小字。
不过苏长鸢更疑惑另一件事:“刚刚你说你哥哥也同意,说的可是曹也曹员外?”
落林点头:“我哥哥说,他本以为,自己一向忠心的梁王会护着他,可不承想,太子殿下要断他的腿,梁王却袖手旁观,若不是你心慈手软,他恐怕早已成为了残废,还做什么员外郎,他又去给叙白道了歉,见叙白谅解了他,他心里怕是也明白了一些道理,苏妹妹,我哥哥自小飞扬跋扈,那日他做的事,已经知道错了。”
看来,那日在蹴鞠场,她给他留了一条活路,他也聪明了起来。
苏长鸢也不知道他是真要改,还是假意的,但也算除去了梁王一个心腹,少个敌人,不失为一桩好事。
说是出来采买,两人却闲聊了起来,要采买的各色木制家具、房内陈设、美酒、梳妆用具、四季衣物、珠宝首饰、古玩字画等都由随行的管事采买了。
她们只需挑些自己喜欢的物事便妥当了。
苏长鸢饶是不懂成婚需要置办什么,只觉得拉着曹洛林走了一路,嗓子也干,腿又软,便寻了个小食店坐下。
点了几叠茶水点心,就着歇息。
谭桀音却从一狭窄的小道出来,神神秘秘地冲她微笑,旋即从肩袖中取出把做旧鎏金盘螭的鞘刀。
那鞘刀和她的救命恩人白衣公子遗留的刀一模一样。
“姑娘不是让我买这个吗?前几日不见老板出摊,今日总算买到了。”
她神情恍惚了片刻,眼前浮现那个宛若青山的少年郎,那双清冷的眉眼,在一瞬间凑近,忽然与那日她中迷散之后,所看到的一双眉眼重叠。
恍然间,白衣公子变成了萧起的模样。
她猛地一惊,遂摇摇头,暗想不可能。
她接过鞘刀,抚摸着刀上的盘螭纹,回想起来那白衣公子,是前世都不曾见过的人物。
不可能的人,不可能的事,便不必再想了。
这一世既嫁了萧起,便要狠狠抱紧他的粗腿,如此,方能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