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惊承猛地回头,刚刚还在嘴边念叨的人,居然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出现在身后。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负手走回尊位,心虚道:“我就随便问问。”
向飞冷冷淡淡地走到跟前,目光落在他肩膀上,“那个凡人什么都不肯说。”
“你生气了吗?”聂惊承没理这句话,低头去找对方的目光,小声问。
向飞仍是躲着视线,半真不假地回道:“属下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聂惊承皱了皱鼻子,语气似乎有些不满,“我对你们这么包容,对你那就更是放纵了。”
向飞不吭声,但看起来似乎心情好了许多。聂惊承哄完人,这才想起正事,“那个凡人你没用刑吧?虐待凡人的话,到时候神帝那个老不死的又要找咱们麻烦了。”
向飞惜字如金,“没有。”
聂惊承点头,这才又看向晏云风,“你魂魄不稳,应当是不久前才动过。”
深宫中没有流动的风声,不知为何,这间空旷的长殿开了许多宽大的窗户,是一错眼就能望到无尽高天的程度。眼下日头正好,窗外全然是一副春日正盛的模样,可晏云风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和的暖意。
从聂惊承哄向飞时,他就在趁机观察着。眼下他只觉得这里处处都透露出一种不太明显的违和感,可他越是去想就越是难以察觉这种感觉出自哪里。
“可本尊想不通的是,神魔两界凡人皆不可入。即便你用了附体之法,一介修仙之人又是如何将肉体凡胎带到魔界的?”
晏云风回头望向聂惊承那张线条柔软的脸,忽而转而看向向飞潇洒俊美的五官,又想起柏晏那张仿佛深深刻在他心头的模样。
不过转息之间,他就咂摸出了点其他东西,只是心中连带着升起了一股微妙的不爽……和无权不爽的无力感。
再出声时,声音冷淡的仿佛含刀带刺,“你不是魔尊吗,这都看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聂惊承迟疑半响,身体往向飞那边微微靠了靠,又不负所望地跑偏了话题,“他在酸什么?”
向飞看似恭敬,“大概是终于察觉到您变态的癖好了。”
聂惊承抬头望了眼向飞,对方不看他;转而望向晏云风,对方用冒着寒气的眼睛死盯着自己。
聂惊承,“……”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并不是魔尊?没天理,这个世道怎么总是欺负我这样善良又无辜的人?
“行了!”聂惊承突然放弃挣扎般一挥手,对着晏云风扬了扬下巴尖,“你,快给柏晏发求救,让他想要人就来魔界见本尊。”
“把他关下地牢,要最黑的那个,别给他点灯。”冲着向飞说完他震袖要走,忽而又想到什么,转过来威胁道:“还有你,别想着逃跑,那个凡人还在本尊手上呢。”
窗外的日光刺眼,聂惊承转身时无意间被晃了一下,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耳边猝然爆出一声刀剑相撞的嗡鸣,犹如要生生将人耳膜撕裂般刺耳!
淡定抬眼,原本十数步外的晏云风,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面前,他手中牢牢握着自己的长剑,一面剑刃冲着自己另一面则被反应极快的向飞稳稳架住,不得前进毫寸。
“什么意思,”聂惊承的眼神冷了下来,“先前跟你打着玩儿,还真当自己有与本尊一击之力了?”
魔尊到底还是魔尊,如果没有与这个称号匹敌的能力,在魔界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早就不知道被杀了多少次了。即便晏云风由柏晏教习,可至今也不过修炼二十载,他们之间又何止是成年男子与稚童的差距。
“自然不会。”晏云风收回剑,向飞却仍是警戒着他,“我只是有一事不明——多赫岛上的发生的一切是你指使的吗?”
聂惊承盯着他,目光仍是淡淡的。
“你格外热衷于一切容貌姣好的人,而多赫十二城每年初春,都要向魔界入口附近的深渊裂缝投入貌美男女,摔死者的骸骨堆积成山,生人变死魂。”晏云风眸光晦暗,接着道:“你说魔界凡人不得入,见到周飞羽时又说‘可惜是个活的’,那他们死了,又会去了哪儿?”
空气霎时陷入死寂,聂惊承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半响他才眯了眯眼,恢复了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半真不假地开口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你们人间自己的问题。”
晏云风:“……”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