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鹿玲怔了几秒,突然笑了一声,“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你见过郑崇明吗?”鹿玲问。
被她猜对了,郑崇明答应她不会再找麻烦,这怎么可能?乖乖就范就不是郑崇明的性格。
鹿旗风点了点头,把那天早上发生的事告诉了鹿玲,鹿玲听闻后冷笑一声。
“我就知道他会找你要钱,”鹿玲叹口气,“我还没和他正面遇上,是公司前台发现这两天公司外一直有个奇怪的人,我看了监控,确认是郑崇明。”
郑熠燃说得那番话,鹿旗风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鹿玲,她挑挑拣拣,只说了怀疑郑崇明私开赌场的部分。
“京城的事就这么说定了,”鹿玲的语气强硬起来,“关于郑崇明这边我已经找了律师。”
鹿玲都这么说了,鹿旗风只能听从安排。她知道,鹿玲是在保护她。
京城出差定在了明天,因此鹿旗风今天破例多了假期。
鹿旗风先去花店看了看茶苏,前些日子茶苏养了只银渐层猫,是邢洋送她的礼物。
两人线上线下常常交流养猫心得。
茶苏需要看店,就没和她一起出来玩,鹿旗风一个人到广场,神奇的是竟然有人和她一样在滑长板。
那是个男生,穿着破洞牛仔裤。鹿旗风自己就不爱穿秋裤,但是在北方生活几年后,她愈发受不了冬天的寒冷。
没想到这里有人比她“潮流”。
鹿旗风戴上耳机,找回曾经的感觉,男生也看到了她,慢慢朝她过来。
看清人的那一刻,鹿旗风一个不留神,差点摔倒,她反应迅速跳到了地面上。
面对这张和她有三分像的脸,鹿旗风实在不知道能和郑熠燃说什么,她思索片刻,问了一个不那么突兀的问题:“你也会长板?”
“嗯。”郑熠燃看上去似乎比前几天见面时开朗一点。
这大概就是不用上课的快乐吧,鹿旗风心想。
上次郑熠燃告诉他们,他和老师请了假,回校日期不确定,左右没人在乎,他就算是不请假直接离开也不会有人关心。
但他不能因此堕落退学,为了他的妈妈,也为了资助他的何徐行哥哥。
“这是我自己打工买的。”郑熠燃莫名其妙解释一句。
鹿旗风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害怕被误会拿着资助的钱没有用在学习上。
他的心里很敏感,敏感到自卑。
“自学?”鹿旗风问。
郑熠燃又“嗯”了一声,又说:“我看了你的视频。”
鹿旗风在“风七同学”的账号上发了很多滑长板的视频。
“你不可以当做不认识我。”郑熠燃似乎发现了鹿旗风的不自在,他说,“第一次见面我说过,我是你的粉丝。”
也可以只是粉丝。
他喜欢上长板也是一个粉丝在学习偶像的行为。
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收集郑崇明更多的证据。
除此以外的其他人都可以当做擦肩而过的路人,他也不想和他们有过多交集,还要维持关系,想想都觉得麻烦。
哪怕这个人是他学习的榜样,是他名义上的姐姐,他也不需要来在她的任何帮助和关注。
听到他的话,鹿旗风重新戴上耳机把音乐声放大,迎着黄昏来到广场的另一边。
广场上有很多小孩子,看上去像已经放学的小学生,背着小书包凑在一起用捡来的石头玩游戏。
鹿旗风一次又一次经过他们,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小孩子们纷纷被家长领回家。鹿旗风看了眼天色,决定再滑回来就离开。
路面能见度降低,她经过原先小孩子玩游戏的地方时没注意到石头,长板速度很快,来不及降速。
完了,要摔倒了……
这是鹿旗风第一个念头。
脚受伤后第一次玩起长板又要重蹈覆辙了么?
还记得她刚学习长板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摔倒,腿、腰、手臂的伤口刚刚愈合又添上新的伤。
她轻轻闭上眼,依靠惯性飞了出去,但是……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的头没有撞到地面而是一个柔软的身体。
有人给她当“垫背”,这个念头一出来,鹿旗风猛地爬起来,蹲在一旁立马检查郑熠燃的伤势。
“对不起对不起,能站起来吗,有没有摔到哪儿?”
“我没事。”郑熠燃说。
鹿旗风把他扶起来,罕见地看到郑熠燃似乎在笑。
第一次见到郑熠燃脸上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这时鹿旗风想起来,他才十五岁。
正是自由自在的年纪,却有了很多不应该由他承担的痛苦经历。
鹿旗风带着他坐到花坛边,酝酿很久,然后轻声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