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也看呆了,拽着他家公子十来尺长的袖摆干瞪眼:“公子!这!这!”
“嘘。”庐墨比个禁声手势,与来福盖棺封墓,退出邙山,趁天亮之前安然无恙赶回庐府,只待温酒复生。
偏第二夜卢尚书到宝库取墨,见到比他一张老脸还干净的库房,临夜大叫,叫人将庐墨拖来,索问钱财去向。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叉烧啊!”庐尚书捶胸大骂,扬言要打死这对主仆。
来福“啊”的一声,甩臂跳门而逃,十几个家丁齐扑出门,将他按倒在外。
庐墨扑跪在地,拉着他爹的衣摆求饶:“爹啊——,爹啊——”,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他爹斥责。
中途庐夫人杀将出来,将这对主仆护在身后,对着卢尚书洗泪拭帕:“老爷,左不过是点银钱,花了再挣就是,何必大动肝火,竟对墨儿要打要杀?”
“夫人啊!你可知这个逆子拿钱去做什么了?如今太子殿下失踪,这件事查下来我们全家都要杀头!”,庐夫人吓得呜呜哭泣,卢尚书气得头痛不已,甩袖而去,趁夜叫人起了邙山的墓穴,将温酒的棺椁扔至乱葬岗。
此地乌鸦盘枝,狼鼠成群,温酒的棺椁埋在一堆野骨尸山中,伤口渐渐愈合,紫纱徒留几个窟窿,鬼夜有幽微的紫蝶翩飞而来,落于她的眉睫,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片乌黑的夜。
她在山洞里,是谁捡她回来的?
洞口有道结界,她摸了摸那道结界,发现她根本踏不出去。而后叮铃一响,洞口出现一个人——牝林。
“妖道,你还没死?!”温酒亮出紫瑛剑,却劈不开这道结界。
“我不会死,是你死了。”牝林望着她。
她死了?对,她记得她替花枝儿挡了几刀,是死了。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受人之托,奉命行事,从此你不得踏人世,不得入往生。”牝林在洞口打坐,不再看她。
温酒被困在洞中数月,牝林就在洞口盘坐数月,冬日风雪一刮,他眉眼积雪,已有三月未睁开眼。
“喂——臭道士,你天天坐在门口不累啊?不无聊啊?”
温酒在洞中倒立,身旁滚着个蹴鞠,她吵吵多日,牝林扔进来给她解闷的。
“你说说你,到底是为谁办事?图什么呢?天天守着个破洞口也捞不着好。”温酒念叨着,她身上三个月前破破烂烂的衣裳已换成崭新的紫纱,也是温酒吵着牝林扔进来的。
三个月前,他面不改色跋山涉水到市集上买一身女子衣衫,穿的还是青灰道袍,这样一个俊道人混在女衣店里,店家眼色怪异,问他:“道长可是走错路?”
“没走错,买衣裳。”
“那要什么样的?”
“紫的。”在店家诡奇的目光中,牝林拎回来这件紫纱衣,穿在温酒身上正正好。
“别说,你挑的衣服还挺合适,诶,你修道前没少跟女人打交道吧?”
牝林不理他,温酒便改到他身后的岩墙倒立,二人只隔一道结界,她喋喋不休:“你说你到底图什么?谁指使你的?那人和我有什么仇?你不会是喜欢我?所以故意将我捆着这洞中吧?”
温酒自问得罪人无数,其中绝对没有牝林这类人,这牝林看着是个正经道士,倒也不见得真是个正经人。就是清辉山那一山的道士,一道天雷劈下去都是天杀的狗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莫非你真的喜欢我?想将我囚在此处伴你?”
牝林睁开眼睛:“不敢。”
“不敢什么?”温酒的眼睛挑了挑:“你杀我多少次,还不敢?没种。”
牝林不说话,温酒向来怕闷,困在这洞中三月之余,活剐牝林之心日重,待她出去,定要报仇!此刻笑眯着眼睛,蝴蝶双髻梳得整齐,坏心思便有了。
洞口拐角处是一汤温泉,温酒日常在里洗澡,这回她念了几道咒,对牝林说:“给你变个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