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墙角外终于迎来紫萤色的光,温酒挎着包袱翻过墙院,大摇大摆走进庐府厨房,翻箱倒柜找吃食。
这几日街上追兵渐多,抓捕她的画像,也越画越逼真。花枝儿这几日估计也在找她,她只得好好躲一躲。正油光大亮地啃着鸡腿,耳觉一道风声,便将骨头朝后掷去!
“咣——!”的一声,紫瑛刺出!
兵器交锋,“刺啦——”,火星迸射!待看清来人穿的不是流光道袍后,温酒笑呵呵顽皮道:“你是谁?你不要命了么?”,她将即将洒出的蚀骨粉换成千丝挠。
牝林拿广袖一挡,浑身不对起来。千丝挠奇痒无比,沾上一点便要全身挠出血迹为止。。。
牝林变个白花的大公鸡,抖动双翅,浑身瘙痒。温酒咯咯大笑,庐夫人眼见法师制不住这妖女,便叫家丁一拥而上。温酒念在她在庐家白吃白喝这些时日,没要这庐家夫人的性命。
一把千丝挠撒出去,她遁得没影了。其余人包括庐夫人在内,满地翻滚,抓耳挠腮。
牝林追击温酒一直到天亮,入一方密林,正逢细雨,叶绿如油,林间淅淅沥沥滴着雨水。温酒高高坐在树上,晃动双脚,黑靴两侧的蝴蝶银链叮当作响,紫纱沾上雨水艳若坊间染布。
“你到底是谁?为赚这点小钱,当真不要命?”
温酒的嘻哈声从牝林头顶淋下,他一抬头,额心那抹鸡冠竖横油光锃亮,用金漆手杖往树干重重一击,温酒晃得差点落地,便跳到下一个树上。由此一圈,牝林满头雨水,遍周树木击打了遍。
温酒坐在树上笑:“原来是个不聪明的傻子,我不跟你这样的人玩,饶你一命吧。”
她要走,牝林游上树来用金手杖打她。温酒怒了,将蚀骨粉一洒,牝林毫发无伤,她才警惕。亮出紫瑛长剑,一剑刺进牝林的心口,冷冷质问:“你是谁?”
牝林微微一笑,血液顺胸口流下,一手杖将她从树上打了下去。
温酒落地跑没影了,牝林足足追了她一个时辰。还是被她跑了。
温酒跑到京畿山脚,朝门口海棠树下的飒露紫马儿“嘘”了一声,悄摸翻进茅草屋。
香线燃出细痕,侧堂挂着她师傅风陵师太的画像,小道姑闭眼背对着她,在画前打坐。
温酒正要拿供桌的果子吃,一声“小酒。”吓得她果子落地,又捡起来擦了擦,咬一口。若无其事,“什么事?”
“你跑哪里去了?长街上,都是你的通缉画像!”听叶猛地起来,与温酒绕着供桌追打,叫喊着,要砸断她的腿!
“我今天遇见个怪人,他好像不会死。”温酒将牝林的事与小道姑一说,供桌上的果盘被她抱在怀里,坐在门槛上,吃了个干净。
“当真怪事。长生不老乃仙之道,这人不死,怕修什么邪术?”听叶提醒她:“小酒,你这几日,待在屋里,不要出门。”
“啊?”温酒嘟囔着,不愿意。她最恶烦闷,不到半个时辰,就要溜出门,正与慌张上山的来福撞个人仰马翻。
“哎呦——”来福痛嚎一声,看清来人后,“噗通!”跪倒在地,抱着温酒的大腿哭嚎,“我们公子下了大狱了!廷尉府刚刚来人将他拖走的!”
此举惊动了小道姑,温酒没得路跑,气不打一处来,眼见来福的涕泪要擦在她的黑靴上,一脚将他踹了个跟斗,“你家公子下大狱,滚回去办丧事!来我这哭什么?”
来福哀嚎控诉:“你!你这坏姑娘!就是因为你!我们公子才因为窝藏逃犯被拖走的!家里夫人都哭晕过去了!老爷也急得团团转!你竟然见死不救?!”
温酒“哼”一声,来福又转过来扑小道姑的腿,扑了个空。只得磕头:“行行好吧!你们肯定有法子!”
小道姑怒气冲冲盯着温酒,温酒便满不在意地转过头去。正逢尚钦骑着越影马儿“嗒嗒”上山来,“吁——”地一声喝停马蹄,茅屋门口一个灰团远远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殿下明鉴,庐家忠心耿耿。我们公子也不过病子一个,怎敢窝藏逃犯?都是这妖女的错!是她深夜翻墙,装神弄鬼,蛊惑了我们家公子啊。”
来福一把涕泪悉数蹭到尚钦的锦缎白袍上,他将来福劝住。眼一瞟,温酒便往小道姑身后藏了藏,她现在是逃犯,难保这位新任太子不会抓她回去问罪?还未等尚钦开口,她便踩着墙檐遁走。
“小酒!”小道姑喊不住人,暗道:“不好。”
“她定又胡闹去了!”
果然,温酒一路遁到廷尉府牢,摸出张隐术符贴到后背,大摇大摆走进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