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榆被问的一滞,旋即找补道:“只是奶奶有些闲钱,希望我不是个大字不识的人。”
景槐听得一知半解,话题也被他彻底带歪了。
云榆却叹了口气道:“你还想着他吗?”景槐惊于他将这些话挂在嘴边,可细细想来,他为什么哭呢,不是因为多喜欢他,而是因为,悔恨。悔自己错付,恨自己识人不清。
他于是摇了摇头,云榆便给他擦干净脸颊说:“所以别想了,安心养胎吧。”
景槐点点头,沉默片刻问道:“那你呢?”云榆没想到他会反问,但答案是很肯定的,“我都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自老家水患之后就没见过了,估计被洪水冲走了吧。”云榆像很多平凡人那样随口诅咒了一下分开很不体面的前男友,“不过我很幸运,跟着人牙子来到这里,遇到薛祈和。”
门外薛祈和闻言神色一顿,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别样的滋味。
两人又聊了几句,到天擦黑时才分开。
云榆推开门时发觉两个高个汉子都像电线杆似的戳在门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跟梁桓青道别后,他拉着薛祈和的手往外走,那素白的手腕带上那只银镯子显得格外好看。
“饿坏了吧,我们回家吃饭吧。”云榆凑到薛祈和身边低声道。
当晚云榆把之前晒的酸杏干都拿了出来,选了几个个头大又饱满的抱在油纸里。
“听闻孕中人多爱食酸,这杏子我晾了许久,吃过后嘴里还有一丝甜溜溜的味道。”说着,云榆递了一颗给薛祈和,见对方被酸的神色微变才舒展眉头笑了出来。
“这东西,他能喜欢吃吗?”薛祈和不禁反问。
云榆拿油纸包好,自信道:“如何不能,书上都写孕中人食酸爱酸,否则都容易没胃口。”
见他执意薛祈和也没再说什么,话题一转又到了自己家里:“对了,今日一共赚了四两八钱,算上你拿走拿八钱一共是五两六钱。”他说着把余下的铜板拿出来,“买镯子花了五两八钱,余下八钱都给你拿着。”
云榆本想拒绝,他自己拿着这些钱没什么用,但薛祈和执意,“之后到冬天可能就不进山了,这些钱留做日常开销,”他又去翻箱底的荷包,里头是整整五两银子,“这是我之前存下的,留作备用,人家都是汉子赚钱,夫郎管家财。你便安心拿着吧。”
他说完,云榆也从口袋里翻,上午时拿的八百文,他还买了些糕点和干果,一共花了一百文,还剩七百文。和薛祈和的八百文和在一起是一两五钱,还有薛祈和上山时给他留的一两银子,只买了些油盐,花了八十文,算在一起是两贯四钱零二十文,薛祈和见他认真理钱觉得可爱,这夫郎怎得舍不得花钱。
云榆攥着那几个铜板郑重其事道:“我要去赵婶那扯一匹布,花四百文,梁家大伯那买些新棉花一百文。”
薛祈和笑着说:“好,都依你的。”
云榆得了首肯便放心收起钱,准备躺上床,薛祈和还拉着他的手,他一时困惑,看着薛祈和,只见对方笑了一下然后松手道:“我还未洗脸,你先睡吧。”
云榆有些莫名,但还是乖乖应下,脱了鞋爬进被窝里。
第二日云榆可以说是是被勒醒的,他肚子上横了一条手臂,内里还有一道约莫小拇指长的疤,颈窝埋着颗毛茸茸的头,云榆手撑在身下,想从他怀里抽出来,谁知才动了一下便又被薛祈和搂着腰拽进怀里,他力气大,云榆只能认命。
半晌,薛祈和松开他,才笑着道歉:“对不起啊,昨天夜里太冷了,一时没注意就抱着你了。”
云榆见他笑得毫无愧意,不像无意更是故意的,却也知自己是被他买来做老婆的,有气也撒不出,只好道,无妨无妨。
云榆起来去灶房准备早饭,薛祈和把屋里屋外扫了一遍,又去喂鸡喂鸭,待两个孩子起来后才开始吃早饭。
仲秋时节清晨树叶上蒙一层薄薄的霜,空气却夹杂着泥土味和各种花卉植物的香,家里起早做饭的,烟囱升起一道白烟,徐徐没入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