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无忧是被玄通天丢在屋子里的。
玄通天严厉的质问道:“谁叫你来的?”
玄无忧的后背撞到了桌角,背后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但片刻之后,他还是站直身子,恭敬的说道。
“是我自己要去的。”
“你来做什么?”
玄通天话语中的怒气不减,玄无忧回答道。
“我来,是想要劝师父你与‘朝’和解。”
“你说什么?!”
玄通天不敢相信从玄无忧口中说出来的话。
“你再说一遍!”
玄无忧面对着玄通天没有胆怯,而是将话又说了一遍。
接着他又道:“你们密谋的,我全都听到了,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你们不能这么做!就算推翻了帝师,推翻了‘朝’,我们又能获得什么呢。
只有灾祸,无尽的灾祸。
你们将世人置于何地?”
“住口!”玄通天大声的呵斥道,“你知道什么?他白重闽才是一切灾祸的来源!”
“真的吗?难道帝师真的就是灾祸的来源吗?
这种说辞……!
师父真的你信吗?
灾祸就是灾祸,不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世上无论有没有帝师,灾祸一样还会发生。
这天下不是他白重闽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玄无忧忍着痛,将心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玄通天顿住了,他收敛了脾气,稳住情绪道。
“你知道什么?!
在白重闽带领下的‘朝’已经破旧不堪,尤其是十八年前的事,仙门怨道。已经没有人再愿意为他卖命。
就算我们不去做,也会有别人去做。
而帝女的身世就是我们反击的最好机会,也足够让天下人信服。”
“不,不是这样的师父。”
玄无忧大声道。
“帝师纵有千般不好,可他始终都没有将天下拱手相让,鬼门也始终没有得逞。”
“那只不过是他想要权力而已!无忧,你不要太天真了。”
玄通天道。
“我不是在为帝师辩解。师父你可有想到过如果帝师不在了,仙门可以抵挡住鬼门的野心吗?”
“只要仙门上下一心,就一定可以。”
“是吗?帝师的存在就像是一道铁笼,他在困住像鬼门这样的野兽。可一旦帝师不在了,野兽便会立马反扑。
一个蠢蠢欲动了十几年的野兽,我们真的能抵挡得住吗?
到时,又是一场战乱,您能确保这场战乱会同十八年前一样善终吗?”
“这只是你的臆想,我们会处理好的。”
“师父…。”
“够了,你说的已经够多了。”玄通天打断了玄无忧的话。
他冷冷的说道:“你忘了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玄无忧的眼睛骤然变大。
“若不是白重闽的失误,仙门弟子怎么全亡,鬼门怎会有机可乘,你们母子又怎会被追杀?
你母亲独自引开追兵,最后跳崖而亡,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的母亲,他怎么会忘。
母亲为了救他而死的。
那个场面,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深印。
“白重闽之罪,无可置疑。”
“母亲…。”
玄通天心软的走到玄无忧的身边,平和的道。
“都过去了。
记得你刚来玄门时,那一腔愤恨,如今都淡忘了。
现如今,只要计划成功,师父也算帮你报了仇,从此你可不必内疚不必再恨。
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待事情一完,为师就放你出去。”
说完,玄通天就要离去。
可在听到玄无忧的话后,脚步突然一顿。
“对于母亲的死,我是恨过,也怨过。
恨意充斥着我的身体,我觉得我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这段日子过了很久,久到没有尽头。
我很感激师父你,也很感激师兄,把我拉了出来。
后来我渐渐的意识到,恨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它改变不了母亲的死,它改变不了我,它带来的只有痛苦。
当我明白之后,我决定放下。
我放下的不是仇恨,而是在仇恨中迷失的自己。
以平常心看待自己,看待一切事物,让我不再执着,放过了自己。
师父,其实您也一样。
我没有资格去评判您,但我想说。
如果你放下一些所谓的执念,也许就可以得到更多。
我们是仙门,是天下人中的佼佼者。
我们有这样的能力,就承担了一定的责任。
天下动荡,仙门不稳。
天下不存,何来仙门。
将天下放在心上,才能得到天下人的心。
百姓安乐,衣食无忧。
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
玄通天背对着玄无忧,玄无忧看不到他的神情。
他只能寄希望于玄通天可以听进去,可以因为他的话,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
只见玄通天缓缓转过头,侧着身子,看着玄无忧语气沉重的说道。
“不愧是他的儿子,你跟你父亲简直一模一样。”
都这么异想天开,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都妄想用几句话去改变一个人。
都一样的可笑!
父亲?!
唰——的一下,玄通天迅速的封住了玄无忧的灵脉。
玄无忧瞬间瘫倒在地。
玄通天留给玄无忧一个冷漠的眼神,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玄无忧反应过来,门外已上了锁。
他迅速的跑到门口,不停的敲打着。
“师父—!师父——!”
可终究还是无人回应。
夜晚,暮晖阁内。
朝殒生刚将试好的衣服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