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鬼坐在锦榻边,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他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凉了些许,而后才送至少年的唇边。
“良药苦口,阿卿只有喝了身体才能恢复得快一些。”
暮言卿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宿鬼的神情不见有一丝不耐,依然好声好气的哄着他,“阿卿不闹气了,好不好?”
片刻后,暮言卿微抿着的唇缓缓分开,喝下了喂过来的这一勺药,极重的苦味瞬间就散满了整个口腔,他差点就要反胃了。
往嘴里塞了颗青梅,暮言卿随即伸手就要去碰宿鬼手里的瓷盏,不成想却被宿鬼给避开了。
暮言卿:“???”
宿鬼不会又是故意的吧?
这要是一点一点的喝,那该要喝到什么时候去了,宿鬼是想把他给苦死吗?
宿鬼替他拈好锦被,语气里暗含责备的说道:“阿卿好好躺着,万一着了凉怎么办?”
“我自己喝,可以吗?”暮言卿说完犹豫了一瞬,跟着又补上了一句,“这样喝太慢了,好苦。”
听到是因为这个原故,宿鬼方才肯把药递出,还不忘叮嘱道:“阿卿小心烫。”
只要阿卿不是成心拒绝他便好。
暮言卿接过后只是随意的吹了吹,秉承着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紧接着他就一口气全部都给灌了下去,完了又往嘴吧里塞了一个蜜饯。
宿鬼端来另外一碗药膳,继续说道:“阿卿的身子也得要好好补一补。”
“……”
暮言卿看了看那摆了满桌的食物,心里面问号冒出,他身体不是挺好的吗,他很健康的啊,为什么还要补啊?
况且这些年不也一直都有在补吗,补品天天给他当饭吃一样,在这么补下去,真的不会补出问题来吗?
暮言卿想了想,小声的提出了抗议,“我觉得吧,我的身体其实还挺好的,应该不需要在补了吧?”
宿鬼跟着便道:“这样啊,那阿卿今晚也不用睡了,我们可以尝试一些其他的玩法,阿卿的身体挺好的,想来也是可以坚持到最后的,对吧?”
暮言卿望着他,静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顺从,“我补,我补还不行吗。”
宿鬼轻轻一笑,“我喂阿卿。”
之后便是暮言卿乖巧的接受着宿鬼的投喂,要是他还敢说要自己喝,他甚至不用想都能知道后果会是怎样的。
估计,宿鬼十有八九又得要生气了,紧跟着就会想办法逼他屈服,在然后就是找机会来折腾他。
心底的暴戾与恶念被深度安抚而下,宿鬼的眉眼之间尽是柔情的笑意。
“阿卿若是能永远这般听话就好了……”
“……”
暮言卿默默喝着喂到嘴边的东西,余光时不时的看向宿鬼,心底里越发的不解其惑。
从他醒过来到现在,宿鬼一直都寸步不离的,宿鬼不是应该先去陪着他的那位白月光吗,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呢,真是搞不懂。
宿鬼忽然说道:“阿卿身上还疼不疼,要不把凄断给融了吧,算是给阿卿出出气。”
宿鬼语出惊人,暮言卿神经一紧,思绪被这句话拉回,下意识的抬手拉住了宿鬼。
“我已经不疼了,也不需要出什么气,我也没有生气。”
这怎么能怪在凄断的头上,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宿鬼会在第十一剑的时候突然就不动了,硬生生的受下了那一剑。
所以,归根结底与凄断并没有关系,宿鬼要怪那也应该怪自己才对,怪一柄剑算什么个事。
在者,凄断本来就不是他的配剑,宿鬼才是凄断剑的主人,配剑护主这是在正常不过的行为了,他没理由因此生气。
然而这会,宿鬼却不在说话了,沉默着不作表态,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
宿鬼看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
宿鬼又看了他一眼,依然保持沉默。
“…………”
宿鬼又又看了他一眼,继续不动如山。
“………………”
宿鬼玩这一套也不嫌幼稚吗?
某鬼又又又看了过来,其中的暗示意味更强了,让暮言卿想无视都做不到。
行吧,行吧,他服了还不行吗?
暮言卿无语了,终究还是无奈妥协了,缓缓撑着手探过身去,仰头吻了一下宿鬼的唇,语气放轻了很多。
“我没有生气,也不疼了……”
宿鬼心愿得偿,眼眸里染上了几分笑意,轻柔的回吻在暮言卿唇边。
“那便晾上凄断几日吧,阿卿觉得怎么样?”
暮言卿见他松了口,模糊的应了一声便打算撤回到原位,可还未付诸行动便被宿鬼给拦了下来。
“阿卿这是利用完了就扔?”
还被倒打一耙的某卿:“……?”
他根本就没有好吧。
这简直就是在无中生有。
暮言卿当即就反驳道:“我没有,你不要胡乱冤枉人。”
宿鬼不由失笑,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牢牢地圈他在怀,随之略微低下身子,浅浅的落了一个吻在那精致的眉宇间。
宿鬼轻揽着少年,着手给他拈了拈被沿,“这两日我都会在这陪着阿卿,阿卿暂时就不要在出去了,好不好?”
“好……”
暮言卿纤细的手指缓缓蜷缩而起,睫羽半阖了下来,双眸变得有些黯然。
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左右,但其中的三百多天,宿鬼都会陪在他的身边,哪怕自己对他爱答不理的,宿鬼也依然陪着他……
就这样过了四年多,大概是一千天左右,宿鬼始终如一,所以无论他答不答应,其实在本质上也没有任何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