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暮言卿躺在地上,轻嘶了一口气,那些东西越覆越多,他也越来越难有所动作。
踌躇了几秒后,暮言卿咬牙攒力,一鼓作气的从地上爬起,可踉跄着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那些物体给追上了。
他再度失力倒下。
窒息感袭来,如同是身在水中。
暮言卿挣扎着将脑袋微微仰高,却在张唇呼吸的顷刻之间,感觉到了某种细丝正顺着唇角的开合处缓缓漫入。
要是暮言卿能够看到的话,必然会觉得头皮发麻,因为他现在半个躯体都覆满了白丝,而这些白丝竟还以他的血液为食。
自暗处爬来的白丝悉数缠绕在了暮言卿的身上,源源不断,无穷无尽,艳白交织如茧般的将他牢牢束缚着。
无数的血丝渗透出来,肌肤一但被划破了,那些白丝就会争先恐后般的钻入到皮下层中,在血肉里疯狂的四处绞缠。
噬心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暮言卿疼到痉挛,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剧烈的疼痛不断淹没着意识。
暮言卿便又疼晕了一回。
之后短短的时间内,那些白丝迅速吞没掉了暮言卿的躯体。
轰隆——
在这一刻变故突现,几息之间,原本还算晴朗的天色骤变,乌云翻滚聚集,再转眼此地浮云翳日,天幕时不时的还突出几道电弧。
一干人等停下了争吵,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先前毫无动静的灵阵掀起了层层白光,阵纹隐隐在缓慢而有规律的转动着,晶莹剔透的白流于阵纹内循环流淌。
那是他们几百人所祭入的灵力。
“之涿师兄,这是成、成了吗?”
亲眼目睹这数多变化的白之涿应了一声,“嗯。”
“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这个问题,白之涿没有作答。
“还有救……”
“尚有一线生机,说不定此番我们可以化险为夷,都可以活着归宗。”
他们没在意白之涿的沉默,对于这一线生机的出现,其中有几人兴奋了起来,甚至激动的笑了出来,面容因此而显得有些扭曲狰狞。
他们本就将生机寄托于此,现下成功了,自是好比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还有救还有救……”
林起意则是看向白之涿,见他脸上并无任何高兴的神色出现,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却觉得白之涿说的是事实。
他们会死,都会死。
而且是难逃一死。
冥渊六境那边既已发话,而且也给了三日的期限,那么三日过后必然不会在手下留情了,只怕是九宗十二门亲临也更改不了。
近百年来,正道一直都在忍气吞声,哪怕是那次商定也是在步步退让。
没办法,谁让他们拿六境没有法子呢?
他们甚至连一个封境的法子都无,而六境中人又肆意妄为,所以正道就只能够退让。
听闻那次商谈是由浮夷的殷宗主出面的,此事定下后,冥渊六境倒是收敛了不少,至少会提前打一声招呼了。
若非有协议在前,别说是三日了,恐怕当日就会将整个归蕴宗给夷平,数百人皆会惨死此地。
现如今也只不过是将死期推迟了三日而已,六境向来言出必行,那一线生机犹同于无。
此行注定无一生还。
此番作想后,林起意也认同了白之涿的说法,其实在他选择偷跑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
转息间,变故突生。
“我们有救了……!”
那名正在说话的弟子气音顿消,只见他的胸膛处已被一柄利剑给直接刺穿了,猩红的血液正顺着剑尖滴落而下。
顺着剑身往上看去——
白之涿的面容映入眼帘,他的神色平静到诡异,好似杀的不是同门师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气氛顷刻间跌入了谷底,喜悦激动的氛围荡然无存,四周只余下诡谲与死寂。
其他的弟子目瞪口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至白之涿又接连杀了两名师弟后才回了神。
“之涿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白之涿!杀害同门乃是大罪!”
白之涿回答道:“你也知道是大罪。”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林起意就被惊呆了两回,缓过神来后,他抽出剑想要拦住白之涿,可没几下便被甩到了一边。
“白之涿你也疯了吗?!”
剩余的几名弟子因为不想死,所以也献出了大部分的灵力,尽管白之涿也献了灵力,但修为仍然比他们要高。
待杀完了最后一名弟子,白之涿缓缓把剑从同门师弟的心口处抽出,这柄长剑染满了鲜血,自剑端落下的血珠蜿蜒成流。
边上的林起意已然崩溃了,“我的天啊……”
这时,白之涿才解释道:“这是宗主的意思,此行之中的弟子无需在归宗。”
又是一次震惊,林起意没了思考的能力,他喃喃道:“什、什么……?”
白之涿道:“陷害同门也是大罪,他们在入宗试炼时残害他人,入宗之后更是为一己之私而不择手段,又在入内门时故意迫害同门。”
“别说了别说了,别在说了,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林起意接受不能,捂着脸爬起,跌跌撞撞的走了。
白之涿停了解释,看了看手中的长剑,默默将上头的血迹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