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的甲板宽广辽阔,铺设着整洁无瑕的甲板布,闪耀着银白色的光泽。周围点缀着精致的装饰与华丽的设施。优雅的躺椅和色彩斑斓的遮阳伞依次陈列,营造出一种奢华而舒适的氛围。
下午两点,身着便装的季未选择避开甲板上喧嚣的人群,独自踱步至一个僻静的角落,点起一支烟。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然而,这份光芒并未能驱散他内心的寒意。
赵北析站在不远处看他,也不走上前来,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冷风撩起他的发丝,露出他的漂亮眼睛。可惜那双眼睛里早已没了往日的轻佻,反倒多了一缕化不开的愁思。
季未当然知道有人在身后,不过他没在意。
过了许久,赵北析觉得无趣,便主动走上前来和他搭话:“季总是在看风景吗?”
季未抬眸望向来人,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字一顿道:“把陈傅洲给我。”
赵北析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季总是想和我交换吗?好啊,你把柳井给我,改天我亲自把人送到你手上,怎么样?”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季未的表情立刻变了,他就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狼王,毫不掩饰地朝赵北析露出尖锐的獠牙:“再打他的主意我就杀了你。”
“开个玩笑嘛,季总怎么当真了?”赵北析笑着打哈哈,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季未的威胁放在眼里。他也不管季未想不想听,自顾自说道:“这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都快累死了。”
“那你去死啊!”季未毫不留情的嘲讽他。
“这可不行,还没泡到你呢!”赵北析本就没脸没皮,因此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嫌害臊:“季未,和我做一次吧,我是认真的。”
他的视线在季未脖子上的淤青上流连,语气暧昧又放浪:“既然都上船了,有些潜规则就不用我刻意强调了吧!”
“趁我们还没有撕破脸,不如痛痛快快的做一回,也算是不留遗憾了,你说呢?”话音刚落,赵北析就凑上来了,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只是站在季未的面前,显然是在等他的回应。
“我对滥交没兴趣,还有,我已经订婚了。”季未把手上的戒指亮出来给赵北析看,他并不在意赵北析看到身上的鞭痕后会怎么想,相反,他很乐意把柳井留下的东西展示出来。
“你到底喜欢柳井那个蠢货什么?”
赵北析的话音未落,季未一把攥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抵在围栏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如果我现在松手,你会掉进海里,被螺旋桨砍伤,又或者被卷入推进系统里。如果侥幸没死,你的血会引来鲨鱼,它们会把你撕成碎片。”
赵北析的大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中,双手下意识攀上季未的胳膊,他想动又不敢动,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就被底下翻涌的海水淹没了。如果不是季未铁钳一样的手卡住他的脖子以维持最后的平衡,他早掉下去了。
他的脸色慢慢变得通红,呼吸急促,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生理性泪水下意识从他的眼眶里涌出,沾湿了季未的虎口。
“你知道吗……等下了船,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了……”
“叁趁……立了遗嘱,他什么都没有留给我……”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赵北析再也不能打着股东的名义来接触东陆了,他们以后注定陌路。
或许是赵北析的眼神太过炽热,又或是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最后季未还是松手了。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赵北析跪在地上咳嗽不止,突然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眼神死死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看穿:“你是不是在可怜我?”
季未没否认。他背靠栏杆,看也不看瘫坐在地上的赵北析,慢悠悠掐灭手里的烟头,又重新点了一根:“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
“季未!”赵北析突然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季未的脸上隐隐有了些许不耐烦。
“如果是我先遇到的你,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赵北析还是问出口了,他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季未缓缓吐出一口轻烟,转头看向他的瞬间,冰冷的视线大发慈悲般降落在赵北析的身上,裹挟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如同一条蜿蜒盘旋的毒蛇,将他绞得死死的:“不会。”
赵北析突然很想笑,可是发涩的喉头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翻涌的情绪裹挟着破烂不堪的自尊,从管不住的嘴里吐出来。
事到如今,他只觉得羞耻,像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我知道了。”
“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见你。”
“嗯……”赵北析的双手攥拳,手上青筋暴起,面上却无波无澜,伪装得极好,可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我不想知道。”
赵北析也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太难看了,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凌乱的衣衫,重新挺直腰杆,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明自己的来意,哪怕这并不光彩:“你误会了,我是在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