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银川自觉不能再继续放纵柳井胡闹下去了,索性把心一横,忽略他的意愿,想带他出门走走,顺便去熟悉一下悦知书院的环境。
悦知书院就是柳井要去的那所高中。
倒不是赵银川杞人忧天,只是柳井的表现和反应都太过自然,与平时相比无异,显然是没把要去上学这件事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赵银川只能倒逼柳井一把。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赵银川的脸上,为他那深邃的眼神增添了几分锐利。
他站在柳井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后,轻轻敲响了房门。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到来可能会打扰到柳井的美梦,但他还是来了。
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再等待,不然,输的人只会是他。
敲门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但房间里依然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赵银川皱了皱眉,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再次敲了敲门。这次的声音和之前相比稍微大了一些,但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他耐心的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目光不时地扫过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
见没人回应,赵银川不再犹豫,推开房门,抬脚走了进去。
门并没有完全关闭,赵银川轻轻一推,便露出了房间内部的景象。
里面光线昏暗,窗帘紧闭,只有一丝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进来,为房间投下了一片斑驳的光影。
赵银川刚一进门,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床上。那里,柳井正蜷缩成一团,眼睛紧闭,显然正沉浸在梦乡之中。
他站在门口,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柳井的睡颜。
此时的柳井紧闭着眼,睡颜柔和而恬静,呼吸均匀而深沉。
没了那股的张扬妄为的嚣张,竟让赵银川有一种他温顺得像纯白色绵羊的错觉。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似乎在与自己的内心搏斗。
对于赵银川来说,柳井无疑是这群肮脏的灵魂里唯一无辜且纯净的存在。
要是有得选,他也不想利用这样一个纯真的人,更不想用世俗的规则去颠覆柳井对现实的认知。
他不惧前路艰难,但怕就怕在他身不由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柳井身上,试图通过柳井找到突破点,让自己不再被动。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赵北析以一种不可侵犯的姿态立在赵震勋的肩膀上,从顶层开始,如同毒液一般不断渗透这个偌大的家族,企图走上赵家搭建的高塔,俯视众生。
赵银川被夹在白家和赵家的中间,连夹缝求生都尚显艰难,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和赵北析争抢。
倒不是他觊觎别人家的财产,只是他深知赵北析的为人,知道等赵北析接替赵家以后,自己和母亲绝对不可能会好过,甚至还有可能被赶尽杀绝,所以他只得被迫自救,试图反抗。
认清局势以后,落于下风的赵银川不再与赵北析争锋,选择暂避锋芒,淡化自己的存在。
此时,正逢长青事发,柳家落败。程景逃亡海外,唯一的血亲还落在他的手里。
要是不借机打个翻身仗,他只会觉得自己懦弱无能,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反抗的第一步,先把水搅浑。
就像曾经季未对付白家那样,赵银川率先打破了岌岌可危的平衡,让所有身在局中的人都看不清局势。
局势越乱,对他越有利。
白赵两家与季未之间本就有深仇大恨,更何况三人还不同路,所以即使没有柳井,他们也会分道扬镳,只不过是早或晚的问题。
多方逐鹿,先拔招风的大树,全灭其党羽,剩下的势力再厮杀,直到决出胜负。
这是纵横家们千古以来不变的策略。
这就好比狮子,狼和羊之间的关系。
为了得到这一食物来源,狮子和狼会结盟捕杀唯一的羊。
一旦羊被杀死,那狮子和狼之间的合作关系就不再需要,它们之间就会因为争夺领地或食物而开始相互厮杀。
所以,季未,白家和赵家,究竟谁才是那只被盯上的羊?
等到大树倒了,没了遮雨的屏障,底下的喽啰就会慌乱。为了在威压下保住羽毛,他们会选择依附更强大的那一方。为了表示诚意,他们会向上位者透露信息,甚至还会临时倒戈,所以处理起来相对比较容易,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纵观全局,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季未才是三方中最被动的,无端招惹了白赵两家不说,还被两家肆意打击报复。
所有旁观者都只看到事情表面,并不清楚其中的门道。
换个角度来看,白家与赵家早在多年前就被赵震勋和白续宪强行捆绑在一起了,共荣共生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自己的弱点。
结盟后,他们被迫把后背交给对方,尽管对方是一只随时都有可能调转枪头撕咬自己的恶狼。
原本坚硬无比的两块盾,在选择融合的那一刻起,虽让人无从下手,但交接的地方注定会产生缝隙。
随着时间的侵蚀,那缝隙不仅不会愈合,反而会越变越大。久而久之,盾身也会受到牵连,表面也会慢慢长出裂纹。
有了不断扩大的裂纹,盾身开始破碎,坍塌,下坠。终有一天,坚不可摧的防御会在岁月的侵蚀下变成一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