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绝食、抑郁,拖着一具残破的身躯,死气沉沉等待着命运的最终审判。
也许是怕他真的死了,得不偿失,又将桃花送了回来。
Omega用温柔的信息素安抚他,让他开始恢复了生命力。
那是他们呆得最久的一段时光,彼此之间的话很少,多数的时候,只是互相依偎着取暖,不去想未来,此时此刻是少有的静谧与美好。
大约过了三个多月,桃花的肚子鼓了起来,他以为omega是生病了,担忧不己,桃花再次被带走后,他独自蹲在铁笼子里安安静静的。
他知道,他们会去带桃花看病,会治好他的,他会好好的呆在这里,等他回来。
可是这一等,又是一年。
再见到桃花时,他长高了一些,但越发清瘦,皮肤苍白得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
“桃花,你还好吗?”
桃花将脸埋在膝盖上,独自缩在角落,拒绝与他说话,也拒绝他的靠近。
那天夜里,桃花进入发情期,他依旧记得他的眼神满是痛苦与绝望,却无法克制身体的本能,想要与alpha结合。
他摸到桃花肚子上的疤,脑海里隐隐有些猜测,后知后觉。
清醒后的桃花缩在他怀里一直在哭,撕心裂肺。
桃花的哭声像是一把刀子,在他的心上剜着,他别无他法,只是用力的抱着他,低呐安抚。
“阿绛,我害怕。”
“别怕,别怕桃花,别怕……”他说着别怕,自己的身体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可即使害怕,该来的终究会来,这次离别又是一年。
他的易感期将至,情绪烦躁的把空碗摔了个稀碎,看管他的男人拿鞭子狠狠抽他一顿,打完收拾了两天没给饭吃。
他知道,他的omega就要来了。
一颗心既期待又紧张害怕。
这次见面,桃花与上次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整个人很柔和平静,偶尔会对他笑笑。
可桃花笑时,他却心痛如绞,小心翼翼伸手去碰他的肚子,泪水不受控制的叭嗒叭嗒往下掉。
长大些就自然明白了,在桃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情期如约而至,他将藏起来的尖锐瓷片用力的握在掌心,快要失控时就让碎片划破皮肉,痛感会让他得到片刻清醒。
他们做了一场戏,桃花被带走前,悄悄对他说:“阿绛,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
卢羡瞪大了双眼看向他,或许是这样的信念,才会让他看起来变得不一样。
是啊,逃出去,对他们来说是当下最美好的祝福。
也不知道在孤独无尽的黑暗中究竟等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村里那个医生打开了地窖,用钥匙打开了困住了他五年的牢笼。
他逃离的那天是个夜晚,虽然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但是村庄的火光将半边天都照亮。
他被困得太久,走路都不太利索。
医生牵着他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他甩开医生的手,要回头去找桃花。
“你去哪儿?!”
“桃花……我要去找他。”
医生的神情让他看不明白,只觉得很沉重复杂。
“桃花已经先走了,他会在山下的公路站牌那里等着你,去吧,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在医生的帮助他,离开了村庄。
山下的公路站牌只有一处,是很容易找的,每天只有一班车路过,搭往去市区。
卢羡坐在公路站牌旁的长凳上,等啊等,从天明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
他莫名有一种直觉,他的omega永远不会来了。
在上午车来的时候,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搭上了那天唯一去市区的车,再也没有回去过。
*
卢绛与景凉赶到医院时,抢救已经结束,医生一脸遗憾的长叹了口气:“我很抱歉……”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但卢绛也设想过这个情况。
隔着玻璃窗,卢绛看着床上那具形容枯槁的身体,浑身死气躺在那里,仿佛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
卢绛十指贴着窗,眼睛阵阵发涩,眼眶凝成的泪珠无声砸落,他知道,卢佑铭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他甚至不算个好父亲。
可是,
可是……
他唯一感受亲情的温暖与帮助,是卢佑铭给过他的。
他能感觉得到,那双苍桑锐利的眼睛在看向他时,是带着慈爱与关怀的。
那是他唯一得到过的父爱。
“阿绛,”景凉看着他,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