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也是。”
他少见的柔情,捏了捏梅娅的手,示意她跟上他。两人并肩向门口走去,那里聚集着一大群人,个个身着华美,精心打扮。西蒙·诺特站在迎宾的队伍里,他看见里德尔兄妹,挑了挑眉,不易察觉地向汤姆颔首致意。
“来了哪些人?”汤姆低声问。
“布莱克举办的,小布莱克们自然都在。我父亲把我带来了,克劳奇、马尔福、普林斯……都只有家主出席,阿布我们这一辈的孩子还没有资格参会。”
“那你呢?为什么有资格?”汤姆怀疑道。
诺特微妙地笑了一下。
“二十八纯血贵族的说法,您有听说过吗?”
“听过。”汤姆移开目光,“但这和你有资格参会有什么关系?”
“那本书,《纯血指南》,是我父亲匿名写的。里面对布莱克家族赞誉颇多——他们得还我们这个人情。”西蒙·诺特微笑道。
梅娅立刻看向汤姆,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眼神亮起来了,闪烁着看不懂的光彩。
“是你父亲写的……那么,他想必对纯血贵族的延续了解颇多……”汤姆低声道,“他整理资料的文献来源于哪里?”
“来源吗?主要来自诺特家的藏书,有一部分向奥利凡德家借阅,还有一部分求助了巴沙特,一名隐居的历史学者。”诺特似乎不觉得这些信息很重要,很快全部告诉了汤姆。
“这样。”汤姆微微颔首,他握住西蒙的手,热情道,“西蒙,只有你获得这场峰会的资格或许是一种必然,你确实比那些平庸之辈高出太多……”他进一步压低声音,“你想得到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
“我?”诺特愣了一下,他还有些不太适应跟从汤姆做事,他别扭道,“汤姆,我没什么想要的。”
“是吗?那如果我说——”
汤姆停下来不再说下去,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梅娅,梅娅知趣儿地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冲着自助点心的方向去了。
系统大喊:“你就这么走了……?不偷听吗?”
梅娅拈起一块小蛋糕,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在脑海里说道:“没什么好偷听的吧,我哥哥的传教方式不就那几种吗?”
“但是……你之前不是说,要盯着他干了什么吗?”
“我需要知道他拉拢了哪些人,不需要知道他具体怎么拉拢的。”梅娅说,“他对诺特的态度更好了,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诺特的价值了——他觉得可以从诺特父亲那里探寻自己的血脉来源,他后面一定会这么做的。这种推断很好作出,至于他具体怎么做,我不用关心。”
她又拿起一杯柠檬水,往里面倒了七八块冰块,吸得腮帮子都鼓起来。
“他这样让我滚蛋正中下怀,我在想怎么才能偷偷跑出去——魔药学和魔法史是同时举办的学术峰会,我答应巴沙特了,我会去参加魔法史峰会。”
她微笑。
“答应别人的话,我就一定要做到。”她低声道,“给巴希达的承诺,我绝不违约。”
如果有人一直注视着这个会场的角落的话,就会惊奇看到娇小的少女将盛着冰柠檬水的高脚杯稳当地放在桌上,然后转身隐没在了层层叠叠的绒布窗帘后,几分钟后,一个身材高挑,面容普通到让人记不住的少年徐徐走了出来。
汤姆·里德尔给她精心挑选、甚至亲手调整过尺码的那套礼服,被叠好藏在了窗帘遮蔽的角落。
少年抬脚向大厅外走去。在他身后,是声势浩荡的觥筹交错,真心与假意在一句句吹捧里消弭于酒精的蒸发,年轻的孩子们在交际场里懵懂地生长,老狐狸们埋伏在暗处注视着,把一切视作家族和权力的傀儡戏。汤姆·里德尔也许懂,也许不懂——这些学术峰会早就变味了。
——在斯拉格霍恩提供的那个名额被整个斯莱特林闻风而动地争抢时,在汤姆拿到名额后受到无数的针对时,学术早就不是学术本身了。
她转身而去,把这些全都扔在身后。但这不是退出。
她要做最老练的猎手,游走于人群的脚跟处。
她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就在黑魔王严防死守的眼皮子底下,学会易容马格斯是第一步,然后是张扬地登台演出,一百条命消耗殆尽的那天,倘若她真的死去——亦有追随者为他孜孜以求地发声,亦有厉鬼寻找伏地魔索命。
这些汤姆·里德尔都无从知晓。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一张床上温馨地度过兄妹平常的夜晚,昨天晚上的眼泪和笑都是真心,但是今天她背身而去,也是一心所求。
哥哥一直把妹妹当成莬丝花,当成他的金丝雀,当成无用的苦苦哀求死神活命的孩子。他忘记了。七岁那年,梅娅第一次死去时,分明是脸带微笑的。
少年抬起头,有人站在会场后门的角落分明已经等候已久,他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小跑上前,尊敬道:“教授。”
邓布利多摸了摸他的头。
“后天易容马格斯。”他赞叹道,“梅,你和我说的,你可以突破魔法的边界……我完全相信了。”
男孩腼腆地笑着,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的脸变成了八月份在巴沙特家寄居时的模样——火烧后的残痕横贯了他的半张脸。他戴上一张准备好的面具,把手搭上了邓布利多的手臂。
“出发?”他愉快问。
“出发。”邓布利多重复道。
“幻影移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