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如何?”
该不会又要踢蹴鞠……
单茸担心沈筝心高气傲,输一场球念叨半辈子。
但没想到对方还没说话,耳根子却红了些。
沈筝低下头,在单茸耳边悄悄道:“几日后便是七夕,我想约你一同去城西的香庙挂彩。”
就为这么无聊的事儿?
单茸忍住了抱怨,点头答应了沈筝。
看着沈筝纯情的羞赧,单茸才意识到这小子油盐不进,还做着娶她回家的白日梦呢,得趁下次与他说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
下堂回家的马车上,拥缚礼似犹豫了许久,才小声问了单茸:“今日沈筝是不是与阿姐说了什么话?”
单茸第一次有看透一切的掌控感,她淡然点头,“沈筝说你对他动手了。”
单茸仔细地等着拥缚礼的反应,想看看这家伙是如何当着她的面撒谎的。
没想到拥缚礼把眼一垂,一会儿功夫眼底就盈了淡淡水光,“看来阿姐是信他。”
瞧着好不委屈。
没法不信,因为太了解你,也太了解沈筝,单茸心底想着。
沈筝就是因为没有算计,什么事都实话实话,反而显得有几分纯粹的愚蠢。
拥缚礼是华美的精雕玉器,内里藏着最毒的鸩酒,可远观,不能触碰。
单茸扬起几分笑意,“自然是不信的,沈筝那个人嘴上没谱,你都病成这样了,哪里还有力气与别人动手。”
拥缚礼没从单茸的话里听出几分真心,但她愿意说这样的话来敷衍自己,也是好的。
他轻轻擦拭盈光,又对单茸笑起来,“阿姐以后还是少与那人来往为好。”
单茸点头应好,心里想的是自己已经离开京城,见都见不到了,自然也与沈家的没有来往了。
当夜,单逢时留拥缚礼在书房交谈了数个时辰。单茸知道他要渐渐拉拥缚礼介入朝政的事了。
主动引拥缚礼入朝政,好过他之后踩着自己一步步上位。这一招走得险,又奇,但却是单茸从来没有想过的好招。
等到拥缚礼真的被天子重用时,单家已经远在京城之外的山野了,那时候任何的明争暗斗也都与他们无关。
让拥缚礼重入朝堂,有所建树,也算是单逢时还了当初对拥狞的亏欠。
这边厢房里,单茸让春华去找可以耐久保存的布料,不明白小姐要做什么的春华从管家那儿要来了一尺的麻布。
单茸用裁刀划下一条长带,将麻带浸没在赤色的朱砂墨里,坐在一旁等待时,单茸忽的想到问起春华的姓。
春华愣了愣,“我自小就被老爷收在府里做丫头,只被赐了名字,没有姓。”
既然无名,就只叫做春华便是了。
单茸想着,将麻带用木棍挑了出来,让春华将它悬在院子里。
一连挂了三条麻带,朱红的墨迹落在青板上,荡开如血色般的水晕。
第二日无课,拥缚礼一早便入宫去了。
他回府时已过了晌午,没回他自己的住所更衣,率先来了单茸的院子。
拥缚礼进院时险些被眼前赫然的血色震到,单茸正半蹲在麻带前提笔写字,放了一夜的麻带底下,滴出一小片深红凝结的水洼,单茸踩了满地朱色的脚印却全然不知。
拥缚礼越过单茸的肩头看见她落笔的内容,竟意外地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身旁一条已经干了的布带上用有些歪扭的笔记写着——
愿单茸单逢时春华安宁吉乐。
他轻声靠近,才看清单茸正在写的是“愿拥缚礼平安顺遂”。
单茸正准备在第三条布带上落笔,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她和托着墨站在一旁的春华都吓了一跳。
拥缚礼也不遮掩自己看见的,直问她在做什么。
单茸立即想起自己写下的内容,慌乱地侧身挡住,不知道对方看见了多少内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单茸答话有些结巴:“七夕节快到了……随、随意写了几条彩布带子,到时候带去西城庙里挂彩。”
原来是挂彩的祝愿,拥缚礼倒有几分讶异,阿姐竟然愿意为自己单写一份祝福。
到那日,朱红的带子挂上了树枝,哪怕是为了阿姐的这份心意,他也必然会让自己长久地平安顺遂下去。
拥缚礼来告诉单茸他以后不再去京中的书堂,而是入太学与皇子们共同受学。
单茸向拥缚礼道了几声恭喜。
能入太学,是得了天子赏识的。
如今拥家在天子心里已经是受冤的忠臣,拥缚礼身为公主遗子,又有身为外祖母的皇太妃于后宫周迅,进太学之事易如反掌。
见拥缚礼迟迟不走,单茸又问他有何事。
拥缚礼视线落在那两条被浸染了朱色的麻布上,语气缓滞犹豫:“七夕那日我要进宫。”
单茸明白了他的意思。
拥缚礼是怕没空陪自己去庙里挂彩。
原本也不用他陪,如果不是被沈筝缠着,她也懒得去。
单茸只是对他笑了笑,“无妨,有春华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