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二人此刻是怎样假扮的姐弟情深,到底也算是外男。
十几岁的少女已经有了玲珑曲线,拥缚礼克制地别开了头,将目光放在了门口的柱子上。
有风吹过,将单茸的发丝高高吹起,她抚了抚鬓发,也不管拥缚礼此刻的回避,急切问道:“先生突然疯了?”
拥缚礼不解地摇了摇头:“大抵没有。”
单茸了然:“那就是我疯了。”
拥缚礼再摇头:“阿姐也没有。”
单茸听了还是一脸恍惚,仿佛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能顺利过关般愣了一阵,拥缚礼见她呆愣,轻笑一声,补充道:“堂主亲自看过考卷,还特意夸了阿姐虽不曾出阁念书,可学识渊博,对旧典的见解也独到,怎会有假?”
单茸:还有这事?
她扯了扯嘴角,却提不起太多兴致,按理来说,准备了这么多日的考核终于通过,该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
可眼下玉芽儿的事还压着,正逢多事之秋,单茸心里也清楚,总得要过了眼前这一关,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为此,单茸叹了口气,对拥缚礼道:“无论如何,总是多谢阿弟带话回来。只是我这几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立刻去裕文堂受教,可否缓上几天?”
拥缚礼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试探道:“阿姐……是在为木槿姑娘的事忧心?”
单茸听见玉芽儿的假名字,想必京中已是无人不知了,正好给她的身份过了明路。
她有些不忿,说:“我如何不忧心?如今只怕全城的人都以为是我要杀她,等她一醒,怕是立刻就会有人来拿我了。”
这事不仅是她与玉芽儿之间的私事,更容易演变成朝堂上的争斗,想看单逢时被拉下水的人多了去了,他的独女杀人未遂,正好给了单逢时的政敌参奏的由头。
只是这些话统统不能告诉拥缚礼,甚至连细节也要慎之又慎,为了严防拥缚礼知道,单茸甚至没提过玉芽儿的真实身份。
毕竟自己眼前这位反派仅凭玉芽儿细作的身份,便能引发中原与塞外的数年战乱,要是被他得到了这个机会,怎么可能不大做文章?
不过眼下拥缚礼提起,或许能从侧面证明,城外的流言蜚语已蔓延到了恐怖的境地。
倘若不及时处理,他依旧会找到空子,为单家埋下祸因。
拥缚礼不知道单茸心里的小算盘,看上去仍旧是那副担心单茸的模样,听了单茸的话,也不曾动容。他说:“事情定然不是阿姐做的,阿姐不必担忧。”
……等下,他怎么不按人设走?
单茸反倒是打起了十二分警惕,正色道:“此话怎讲?”
拥缚礼面不改色,“那日阿姐外出乘坐了马车,马夫一口咬定是阿姐去租的车,可他言辞间漏洞百出,我多给了些银两,又诈了他几句,自然就让他和盘托出了真相,正是那位木槿姑娘指使他,让他攀咬丞相千金。”
他竟私下查了这事。
单茸有些意外,不得不正视这位一直被她回避的反派男主。
这人聪明绝顶,又没什么同理心可言。
此时愿意出手帮她,或许也只是怕自己羽翼未丰,单家这块垫脚石碎得太快,令他往后的路更难走罢了。
可无论如何,拥缚礼也给单茸指明了一个方向。
那日玉芽儿设下陷害她的局,本就不算精密,路上又见过了不少人,有能帮玉芽儿扯谎的,自然也有能帮单茸作证的。
拥缚礼很有分寸的点到为止,向单茸请了礼,“我会向先生回禀,阿姐再休息几日。”
单茸哪还有心思休息,拥缚礼一离开,她就拉着从膳房回来的春华往寂将军府去了。
在将军府外不远处,单茸悄悄地看着刑部的人离开,才敢拉着春华进去,管家一见她,就拦住了人。
管家是得了命令,不能让单茸随意进出将军府,但碍于她的身份,也只能口头拦着:“单小姐,将军说如果你来府上,得通报了才能让你进。”
单茸也不为难他,“你去通报就是。”
管家松了一口气,忙去里屋通报。
单茸见他走了,也不傻站着,直接跟了上去,一路通行无阻地到了木槿休养的厢房。
刚进了院子,就看见屋里那好不温情的一幕——
一向只知持剑挥枪的寂大将军正端着药碗,耐心又温柔地给床榻上虚弱的美人舀着汤药。
没料到单茸跟在自己身后,管家颤颤巍巍地向寂无峰请罪,屋里的人只是一抬手,便让他下去了。
寂无峰和玉芽儿说了什么,才放下药碗走到院子来,直走到单茸面前俯视着她:“不是说还在病中吗?怎么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