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声吩咐了身边的管家几句,随后便有下人上前,领着拥缚礼往府上的客房处去,又亲自点了几个平日里在他面前挂得上名的得力小厮,伺候拥缚礼的日常起居。
拥缚礼便这样在相府住了下来,地位却难免有些尴尬。主不是主,客不是客,倒是让单茸这个明面上的正牌大小姐出入行动被迫拘谨起来了。
为了避免和拥缚礼产生过多的接触,单茸大部分时间里谨小慎微地扮演着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每天在四方的院子里憋得快要长蘑菇了,硬生生避出了个“寄人篱下”的意味。
今日天气算得上晴好,单茸没办法出门,只得窝在书房的桌前,看着窗外骄阳肆意洒落在低矮的绿叶间,对着当空烈日发呆。
不经意间,她的视角瞥见了通往书房的小径上出现了一道玄色身影,淡漠无声地进了院子。
单茸很迅速地收起了观赏花木的目光。
原因无他,拥缚礼虽然心中对单逢时有恨,但到底没有丢下教养。府上没有女主人,因此拥缚礼每日不必特意晨昏定省,只需要向如今身为他长姐的单茸请安。
而单茸虽说避之不及,一个照面的功夫还是得拿出来敷衍拥缚礼的。
只是在拥缚礼进门时,她没有起身相迎。
那种从心底涌现而出的抗拒感更是实打实的,半点不想像原主做过的那样,嘘寒问暖他在府里过得开不开心。
不关心才是正道,不关心就不会有开端,没有开端就不会有故事,没有故事就不会发生那些乱七八糟会丢掉小命的事……
单茸的生存法则很简单:不要靠近反派,否则就会变得不幸。
拥缚礼每隔两天就要来一趟单茸的小院子,单茸只能缩在屋内,听着拥缚礼在外面的动静,被猫抓似地难受。
外头请安的人噤声后,单茸才回了神,向着那道人影敷衍地挥了挥手,人坐在椅子上是半点没动:“我身子不适,便不送弟弟出去了。”
拥缚礼听在耳朵里,大抵也是能分辨出单茸话里的不待见,语气却没什么波动,拱手道:“是,阿姐。”
他应得干脆利落,转身时也没有半分犹疑,仿佛来给单茸请安只是一项每日必做的功课,无论对方是什么态度,拥缚礼都能泰然处之。
对于这些琐碎的礼节,无论是请安的还是被请安的,都是厌恶至极,时间久了,单茸和拥缚礼之间莫名生出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京中不乏有好事之徒,下帖子时通常只下到相府,从不指名道姓,本意是想看这对姐弟的笑话,不成想在二人的刻意回避之间,竟是连一次共同赴宴都不曾有过。
单茸对现状很满意,拥缚礼对现状勉强算得上满意,一直催促着单茸将剧情推进正轨的系统只能无能狂怒。
[做任务啊喂!至少见个面啊喂!]
单茸吃下一块府上新得的西域甜瓜,整个人回归松懈的状态,对班味很重的系统道:[见不了一点。]
摆烂的大小姐丝毫不在乎系统每天在她脑子里吵得像是八百只鸭子放声歌唱,快乐地享受着做大小姐的日子。
笑话,影响任务进度就影响任务进度呗,不见面总比以后被反派记恨来得体面。
在单茸看来,如果上辈子的原主没那个色迷心窍的恋爱脑的话,也能像她现在这样,和反派拥有一段相安无事的和平日子。
单茸掐指算了算时间,等到剧情线步入正轨,悬在头顶的刀正式落下之日,她就立马打包行李,无论是深山老林还是边陲小镇,总之隐姓埋名躲起来,总归是不会让自己的结局太过难看。
单茸在自己的跑路清单上删删减减,既然是准备几年后能顺利脱出时间线,那肯定要提前规划好逃生措施,才好有备无患。如今不知是要考虑她自己的生存问题,还要带上她向来养尊处优的便宜爹,和对她忠心耿耿的婢女春华。
如此看来,准备的东西难免要复杂一些。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知道了系统目的之后,单茸便着手起了自己的跑路计划。
要是按照目前的剧情发展下去,时间上倒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名为世界线的东西不作妖的话,单茸有信心能够脱离系统的掌控,带着自己的锦鲤属性,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
看着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单茸,系统无能狂怒了好几天,也算是终于冷静下来了。
它分析着单茸那份不切实际的清单,在数据中心努力安抚自己:
无所谓,天命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