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我并没有成功回到别墅。
好心的树妖陪我观看夕阳直到它消失,才离开了废弃建筑楼顶。
但没走几步,树妖就突然说话。
“我们被困住了。”
嗯?
我看了看周围空旷的环境,不明白祂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明显,祂好心地给我解释:“……是困阵,有人把阵法布在市内,很隐蔽,从离开废楼开始,我们应该就踏入了困阵。”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从那时起,我们走过的地方就一直在重复。”
是吗?我不认路,既然你这么说,我姑且就这么认为吧。
但还有个问题,可对方怎么会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树妖沉思,墨绿色的长发不知从何时起不动了。
那身漂亮的长袍也是。
明明周围的树还在哗啦啦地摇来摆去,水泥柱上系着的残留红条幅在随风飘荡,可我们周围,完全没有风。
换个位置也是。
树妖不愧是管着一堆小鸟的优秀大妖,脑子很好使,很快就得出来结果。
“并不仅是针对我们,这群邪教徒应该是广撒网,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法了——多点开花,诱导目标走入圈套,用刺杀,洗脑,骗术,诱惑……”
“听起来很可怕。”现实世界没这样玄奥莫测的力量都已经有很多普通人深受其害,甚至是家破人亡了,不敢想这个世界要是真的话,那得多恐怖,“这听起来简直就是纯恐怖//分子/了啊!”
树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我,痛苦,悲伤,愤怒,不解,庆幸……最后都化为长长的一声叹气。
“对您而言,这也是可怕的事情吗?”
对谁来说,这都是可怕的事情吧。
于是我点点头,“当然是。”
他的眼睛眨了眨,嘴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与此同时,我也通过契约感受到了忐忑不安的情绪。
我凭感觉去安抚那股情绪的源头,善解妖意地问,“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我不会做什么的。”
被我鼓舞后,树妖看起来轻松一些,慢慢问道:“可这些不会伤害到您,而且……那些人的供奉还可能会增强您的力量。”
“只是现在看起来不会伤到我。”梦里的幻想动静大得再天翻地覆也不会影响我,可在现实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脆弱的生物。
喝水会被呛到,走路会摔倒,有时只是起来上个厕所脚刚落地就会崴骨折。
而且,“那些一厢情愿用自己想象的方式祭祀的邪教徒们,所供奉的东西是他们的神愿意接受的吗?那些力量真的不会成为污染,摧毁本质的入侵之物吗?”
“人与人之间都没法相互理解,人与神就能了吗?”
树妖看起来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我想起现在的身份设定,觉得说的还不够:“不说别的,仅对我而言,这些邪///教///徒祭祀,供奉带来的力量,即使能增强我的实力,可我也不想要。”
“面对这群一手炮制无数苦痛灵魂,将自己同类当做牲畜的存在,即使是魔鬼也会感到恐惧的吧。”
“魔鬼创造悲剧是出于本能,可他们创造悲剧是出于欲望。”
树妖没再说什么了。
现在破开困阵最重要。
“要怎么破阵?”
“根据以往经验,只要找到阵眼,破坏它们就成功了。”
“要怎么找?”
“跟着风。”祂闭上眼,是在感受吗?
“困阵中空间错乱,风无法正常吹动,阵眼处风一般来说是很大的。”
跟在树妖身后,七拐八拐,从马路的深坑跳下去变成楼顶,从无人居住的平房进入变成小巷,从公园楼梯往上走变成废弃垃圾场……本来就不认路,现在完全不知道哪是哪儿。
“以这群恶徒的秉性,他们不会就设置简单的困阵吧,不搞点陷阱,加点很有杀伤力的东西吗?”合理推测梦中反派动机,也是完善梦境,增添趣味的一大步。
“……他们确实会这么做……困阵只需稍做修改,添入杀器,就会变成异常凶险的杀阵……”
“……困阵中会用假阵眼迷惑目标,或是在真阵眼处放置杀器……”
还挺符合逻辑的。
“玩战术的真心黑。”
“……”
树妖很认真地讲了一大堆,再加上完全不紧张,我感觉自己像是来郊游,完全没什么紧张感。
不过梦里很少会有紧张感吧。
除非最近身体状态不好,某些反应影响了梦境。
……
阁下完全沉浸在这样的游戏中吗?
刚刚那些感慨,究竟是太过于沉迷扮演一个正常人的角色而发出的,还是经历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