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了摆手,看到原来还生着病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女儿居然精神地坐了起来,她冷峻的脸如同冰山融化般绚烂了起来,欣喜地紧握着她的小手,柔声道:“羲和,现在感觉如何?哪里不舒服告诉阿娘。”
宋知蕴见状颇有几分尴尬,无辜地对秦云澜眨了眨眼,朝自己的头顶努了努嘴,
一声轻嘲下,秦云澜震惊地望着孩童头顶上的黄色小三角,握着宋知蕴的手止不住颤抖着,原本充满血丝的眼添上了层薄薄的水雾。
见眼前的孩童清澈的眼眸中流露着深深的疑惑,秦云澜深吸一口气,努力扬起嘴角对宋知蕴笑了下,立即压下了眼中的悲伤和欣喜若狂。
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至少得等这件灵异精怪的事解决之后。
待宋知蕴再次望向她之时,秦云澜又回复了正常的神色,脸上就再没有一丝破绽。
她瞪了下不知何时挺直腰板伸着个脖子目光灼灼盯着两个人互动的叶筝,沉声道:“正如推测的那般,本王的好皇兄和好皇妹也进来了。头顶着个大大的黄色小三角堵在皇宫里等着本王呢,凶神恶煞地几乎要弑人般。”
“幸亏本王反应快,还没等御林军下场动手就提前下了马,恭恭敬敬向着父皇的位置磕头求见求太医,这才没有露出破绽被她们定罪,就是父皇依旧没见本王,也没有派下太医。”
言罢,秦云澜无辜地对宋知蕴眨了下眼,冷峻的脸上颇有几分楚楚可怜。叶筝见状翻了几个大大的白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几个皇嗣为什么那么恨你,你心里没个底吗?
秦云澜她虽在这次算计下断了腿流放岭南出局了,但之后那三位皇嗣越发凶狠的斗争这背地里指定少不了她的身影。
一死三废,也算以一己之力拉下所有成年皇嗣进一步的可能了。幼帝秦云峥登基后没多久,谋害羲和郡主的皇子竟在流放的封地里失踪了,寻了许久仍没有下落,奏折都递到京里了,也被她们暗地里压了下去。
想想也知道,已经是个被废黜的没有任何政治价值的皇子了,除了她哪还有人惦记。罢了,一个已经废了的皇子,她宝贝徒儿想要出气就出气吧。
只是,抢夺皇位自古以来便是行走在荆棘之上,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几个皇嗣心底都门清,除了对后辈下手罪不可赦之外,各个都心狠手辣,下手那叫一个狠,时常令她都心惊胆战。
只能说都不是啥好人。如今在你女儿面前你还装上了。问过那些死在你手里那些尸体的意见了吗。
师傅啊,给徒儿个面子呗,羲和如今才刚回到我身边,得留下个阿娘是个好人的好印象。万一羲和觉得我太狠,不肯认我怎么办。秦云澜背地里活泼地对叶筝眨了眨眼。
叶筝恍惚地望着活泼的秦云澜,就那一下,她仿佛又瞧见了原先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女。她难得沉默地左右回扫着坐在床前的两人。
不过三四岁的孩童脸上还带着奶膘,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睁圆了,微微勾起的唇角,清澈下的眸底暗藏的锋芒,已经颇有几分像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的侍中郎了。叶筝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望着她们简直如鲠在喉。
你是对流着你血脉的羲和郡主有什么奇怪的误解吗?你不是好人,她又是什么好人?她提剑砍乱臣贼子的时候她又不是没见过。
等等,望着秦云澜熠熠生辉的杏仁眼,又想起宋知蕴斩杀奸臣时,血溅在她脸上,格外绚烂的眼眸。
叶筝总算反应过来了。她之前一直觉得侍中郎格外得努力,努力得有点超凡脱俗了。现在她才看清她的狼子野心啊。此情此景,不就活脱脱秦云澜的翻版吗。
又是个对皇位有所图的乱臣贼子啊。她比秦云澜还狠,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这么敢想,那要是让她知道了身世,不得直接带兵把京城给打下来啊。
若是秦云澜有幸听见叶筝咆哮的心声的话,她指定嫌弃地嘘几声,不说她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也正有带兵打京城的打算。
宋知蕴左顾右看了几下,总觉得两人的气氛有几分奇怪,好似有重要的情报没有共享给她一样。
她身体动了几下,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自秦云澜进房间以来就一直被她牢牢地攥在手里,宋知蕴悄悄仰起头瞄了眼绘声绘色讲着宫中凶险经历的秦云澜,轻眨下眼,或许情急之下忘了吧。
只有叶筝注意到秦云澜嘴角如猫偷腥般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