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蜿蜒的小道一路疾驰,略过一颗颗粗壮的树木,行驶了快一刻钟,一束刺眼的金光从前喷洒而出。
四王子下意识用手遮蔽住了刺眼的阳光。看样子是到山顶了。
不似山腰处的草木丛生,山顶竟格外地空旷辽阔。一座座营帐坐落有致地分布在山顶的中心处,环绕着正中心那个巨大的营帐。
哆哆嗦嗦的少女眼中锋芒一闪而过,想必那就是他们存放粮草的地方吧。
山顶的四周皆搭建着数米高的高台,每座高台上皆有两三个士兵拿着弓弩冷冷地巡视着山路上的动静。
望着那放寒光的利箭,四王子突然打了个冷颤,若不是他如今的这个身份的话,怕是早在他踏进这个地方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射成马蜂窝了吧。
四王子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山顶上的守军,只见一身材魁梧,肌肉如同磐石般僵硬的老者早就率领一干精兵在不远处等候着他们。
四王子见状兴奋地甩了一马鞭,加快速度朝老者奔去,护在老者身旁的士兵沉着脸上前一步刚想拔刀,就被老者用眼神给呵斥回去了。
老者就这么笔直地站在原地,眼都不眨一下地等着他的到来。呼啸的风声切割着老者蜡黄的皮肤,就在马匹即将践踏到老者的身上时。
四王子粗粝的手掌狠拽了一下缰绳,马儿嘶吼地上扬前蹄,沾满污泥的马蹄离老者的鼻子只有一步之遥,畜生难以掩饰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身上。
四王子高坐其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的老者,良久后,他咧开嘴张扬地朝老者笑了一下。而后翻身下马,敷衍地朝老者行了一礼。
老者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枯涸浑浊的眼神在四王子身上扫荡了几回,破锣般的嗓子阴阴地对四王子道:“四王子殿下,今日吹的什么风啊,怎么敢劳烦您亲自送粮草来了?”
四王子脸一皱,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满脸不耐烦道:“你这老东西文绉绉说什么呢。本王子听不懂。这地方我想来就来,本王子的事何时需要你来过问了。王兄都没管过我。”
言罢,他重重地撞了老者的肩膀一下,头也不回地朝营帐走去。
老者踉跄了一下,皱如橘子皮的老脸悄然舒展,轻咳一声示意身后的士兵把武器放下,给四王子身后的骑兵让出一条道来,唯有阴鹫的眼神依旧死死缠绕着四王子的背影。
“墨迹什么?还不快走。”凶神恶煞的鞭打和呵斥下,一群瘦骨嶙峋的奴隶小声抽泣着赤裸着脚哆哆嗦嗦跟上骑兵的步伐。
少女低垂着头,肮脏的发丝凌乱地糊在脸上,一步一个血脚印地与老者擦肩而过,直至身后那道阴冷的视线彻底消散,少女才缓缓舒了口气。最难的这关总算过了。日后便会好过许多。
毕竟人都是有第一印象的,只要第一印象把他当做那个暴虐无礼的四王子,之后哪怕起杀心都不会起疑心。
这也是她们深思熟虑后破釜沉舟制定的计划。从许泽兰那边打探的消息来看,这驻守在此的将军拉姆拉是一小族的少主,曾潜入过中原地区生活过一段时间,非常推崇中原的文化,年尽五旬过后,下定决心遣返回家拜入大王子的门下,做他的幕僚帮他抢夺可汗之位。
不得不说中原的兵法还是挺厉害的,用在那些只会蛮力没有脑子的蛮夷身上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没过几年,大王子就强势压过了其他一切王子,就等老可汗身死继位。拉姆拉也一举成为了大王子麾下的第一大将,亲信中的亲信。
若不是此次战役粮草运输极为重要,交给其他任何人大王子都不放心,生怕有其他势力入侵,他才不舍得把他的宝贝军师放在这个地方。
因此,这也是她们反败为胜唯一的突破口。毕竟有大王子最信赖的军师坐镇,谁能想到这只队伍还能从背后狠狠地捅自己一刀呢。
而四王子和拉姆拉本就结怨已久,四王子又是那个暴虐无道的性子,他如今此番作态也不算奇怪。
拉姆拉一跃成为大王子麾下最重的臣子后,就看四王子格外的不顺眼。四王子高傲无礼惯了,哪怕对兄长的心腹,也没有尊敬,飞起一脚踹人那是常事。
拉姆拉在四王子身上受了气后,就曾多次向大王子进言,四王子脾气暴躁狠戾,眼睛长在天上,恐日后犯下祸事,大王子身为兄长,需对王弟多加管教。
不知为何被四王子知晓后,四王子脾气一上来,带人把他打了一顿,打得他几个月都下不了床。这下子梁子就彻底结下了。大王子麾下以四王子为首的和以拉姆拉为首的势力闹了许久,最后被大王子强势压了下来。
一边是自己的亲弟弟,那脾气也有自己惯着的功劳,一边是助自己夺位的亲信,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在其中和稀泥。
两人针芒对尖端,这拉姆拉如今没瞧出不对劲来,之后估计被气得更瞧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