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见周围人围得越来越多,几乎都要站不住脚了,他扯了扯一旁士兵的衣袖,低声问道:“你说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不会是征兵送往武威城的吧。”
士兵迟疑地再一次扫过眼前这块巨大的石碑,低声道:“不会吧,这几块石碑几乎涵盖了我们城里所有的士兵,若都走了,那这城谁来守。”
“别想太多,你看,主事的人不就来了,待会就知道了。”士兵藏在下面的手肘捅了捅张三的肚子,立即挺直腰板面视前方,立起了军姿。
周围在宋知蕴到来的那一刻起便皆闭上了嘴巴,笔直地矗立在原地,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身着盔甲,手握长剑,大踏步走向演武台的宋知蕴。
宋知蕴站立于演武台之上,目光如炬,认真地扫过了下面每一个士兵的面容。
一阵寒光划破天际,她挥起手中的剑,伴随着一声巨响,手中剑径直插在了地上。
她高声嘶吼道:“朝廷没有放弃你们,本官乃朝堂亲派下来的将军,此乃当今陛下亲赐的尚方宝剑,手握此剑,万物皆可斩。可斩叛徒内贼,可斩逃兵贪吏。”
底下的士兵有的一听这话,脸顿时僵住了,小声在嘀咕了几句。
宋知蕴仿佛似有所料般,眼睛一眯,一把拔起插在演武台上的尚方宝剑,一声脆响下,恍惚中,大家听到了一声激扬的龙鸣。
剑身修长而挺拔,犹如天际中最璀璨的一道闪电,浑身上下闪烁着寒光,让人一眼望过去就心生畏惧。
不少小心思被点破的士兵不自然地低下头去。
她持着剑在演武台转了一圈,让在场的每一位士兵都看见这把金光闪闪的尚方宝剑。
“但本官这剑至今都尚未开锋,那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它不应该先饮下自家人的血,它,天生就应该出现在战场上,一剑一剑斩下那些外族的头颅,这才是它应有的宿命。”
“你们回头看看,离军营只有数米的城内,那里站着是谁?是你们的父母妻儿,是你们的亲朋好友,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都是活生生的性命。
“这是你们从小到大的家园。你们真的忍心让外族攻破此城,杀害你们的好友,奴隶你们的家人……”
她指着不远处的街道,声声老者的叫卖和孩童的嬉笑似乎透过土墙传进了众人的耳里,士兵们皆紧握拳头,红着眼盯着面前的主帅。
一个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怒吼在他们脑海里响彻:他们不想,他们恨不得杀尽那些该死的外族,恨不得……
宋知蕴满意地望着面前那滔天的战意,高声道:“你们不想,本官也不想。我们退不了,也不能退。”
她猝然挺直脊背,一把举起身旁飘荡的鲜艳战旗,朝众人挥了几下。
“战旗倒了,就再竖起一把,本官现在亲自扛起这把战旗,插在城墙上。只要城中尚有一人存活,这面战旗便会永远屹立在城中的最高峰,永不倒下。”
“大敌当前,外族即将入境,我与诸位一起,人在城在,人亡城亡。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看到演武台上这几块石碑了吗。上面每个石碑都刻着诸位的名字,一字不落。本官在此许诺,只要皇朝存在一日,这石碑便屹立在边境一日,上面的字迹不会因风沙侵蚀而磨灭,永远屹立在皇朝的边境,受万世仰慕。”
“活着,升迁受赏。牺牲,后世留名。你们是整个皇朝的英雄。”
台下的士兵愣愣望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将军,身体的血液随着她那几句话不断翻涌沸腾。
宋知蕴举起手中的剑,站在演武台的最中心,电光石火下,她在演武台的沙地上一笔一划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宋知蕴。
“大敌当前,我与诸位同在。”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宋知蕴挥着战旗嘶吼着。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众士兵通红着脸跟随着。
……
多年以后,参与过此战的老兵早就忘记了他们的陛下当时说了什么,只记得那日的嘶吼声响彻了云霄,久久都没有平息。
“她是天生的王者。”秦云澜静静坐在角落,望着沐浴在晨曦之下金光闪闪的少女,骄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