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愣愣地望着浑身上下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少女,犹如黑夜中最耀眼的明珠,迷茫中指引人前进的灯塔,任何人也夺不走她此刻的光芒。
自从得知明将军出事以后,他早就已经麻木混沌了,想着他与此城里的人或许也难逃那外族的魔爪,但望着面前的少女,他浑浊的眼睛湿润了片刻,镇重地对她行了一礼。
他又从少女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一个神似明将军的希望,哪怕只有一息,他作为县令定会以命相酬,为全城人谋一个未来。
他再次镇重地行了一礼,把他这几个月所经历的一切简洁地诉说了一遍。
“一切都要从一个月以前说起,一城主有要事要商议,派人联系各个城池,这才发现离外族较近的数个城池竟莫名失去了联系。具体是何时被外族入侵的一概不知,那时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当时的明将军得知消息后,立刻觉察到不对,派了一只军队前去探查,去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明将军瞬间发了数道指令到各城池,统计未被攻克的城池的数量,并下令戒严,严防死守。因未探查到外族的底细,武威城又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明将军并未带兵出城,只是又派了一军缓缓探查各个城池,并向京城递了消息,示意又到战时了。”
“那时边境与外族交接的大半部分都已经入了外族的手里。至于那两个边境的前哨城池被攻克的时间估计就更早了吧。才能在所有人都没有觉察的情况下进入边境一连攻克了数城。”
“那时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甚至在明将军的调兵遣将之下隐约把外族压制住了。但他们,他们竟然……”县令的声音因愤怒止不住地颤抖,早就站在县令身后的女兵也满脸气愤地握紧了拳头。
“他们拿百姓的性命胁迫明将军出城迎敌。说若是明将军不照做的话便一日屠一城,屠到明将军就范之时。”县令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换过气来。
“那外族还知道自己这么做对名声不好,装模作样地指定了一个地点,叫明将军派兵前去,说什么两军对垒,一决胜负。”
接下来的事情宋知蕴大抵也都猜到了。她叹了口气,笃定道:“明将军她去了。”
“是啊,将军去了。明将军是数十年来在边境屹立不倒的鲜红战旗,每次进城望到那抹明艳的红都会觉得无比心安。明知是外族的诡计又如何,她那样爱民如子的人又怎会弃百姓于不顾。”
“她英勇地战死在了战场上。”周遭一片沉寂,唯有县令低沉悲痛的声音。
“她深知那外族想要的不是别的什么,就是她的命。因此她那次并未带多少士兵。只是带了数千名骁勇善战的亲兵,抱着与外族将领同归于尽的信念。也正如她所料到的那般,所有人全部英勇牺牲,没一个孬种。”
“驻守在武威城里的戍边军其实还是保留了大半兵力,但也可以说几乎损失了个遍。”
“谁都见识过明将军在边境恐怖的威望和统治力,连她自己怕是也没有料到。在外族的大肆渲染下了,明将军战死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边境。
边境的众人在听闻明将军战死之后,便乱成了一盘散沙,再也没心力凝聚在一起了。”
“边境最明艳的一抹战旗被他们碾碎了踩进泥里,连同诸多的战意和脊梁。”县令低垂着头紧握着拳喃喃道。
宋知蕴闻言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
县令缓缓平复了一下呼吸,对着宋知蕴作揖道:“下官一时情绪激动,请大人恕罪。”
宋知蕴忙摆了摆手,而后垂头望着县令桌上被压在最底下的边境地图。手指一用力将整个地图摊开了。
她皱着眉在地图上指画了半天,沉声道:
“本官不相信外族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能攻克下边境内如此多城,就凭每座城中的防御系统也不可能沦陷得如此之快。”
宋知蕴声音一顿,迟疑了片刻沉声猜测道:“除非这城中有他们的人,在其中里应外合,才会……”
“不然本官实在无法猜测出其他的原因。”
县令闻言脸色一素,对着宋知蕴躬身道:“正如大人猜测得那般,当得知数城沦陷之后,下官们也猜测此等原由。明里暗里也在城中排查了数遍。确实也抓了不少外族埋下的探子,但即使如此,外族攻克城池的速度也没有半点停滞。”
“不知是探子埋藏得太深,还是外族用了其他方法……”府上又重新恢复了往日那如一摊死水般的寂静。
宋知蕴眼中暗流涌动,深深望着县令,沉沉道:“无论他们是用何方法,我们一试便知。”
“本官此次扮作商队前来,就有此打算。这城中除了你两无人知晓本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