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后,任命曾担任过戍边军主将的樊将军为主将,担任过副将的宋将军为副将,特任明梵希为十人一小队的先锋队队长。
宋知蕴为朝中特派的监军,丞相孙女许泽兰为副手,掌管朝中运输向边境的一切物资统筹,特赐尚方宝剑,若有叛徒内贼,自行判断,可先斩后奏。
她闻言震惊地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叶筝,许岱在一旁并未出言反对。她原本以为她年纪轻,资历浅,最多为副手,会派个资历老道的老臣在头上压着。
没想到啊……
不过想来也是,老臣这朝堂上确实有,还不少,不过要么是叶筝麾下的,要么是许岱麾下的,任命哪一个她们都不放心,生怕对方趁此机会给自己的党派谋福利。
一个任命正手,一个任命副手,又觉得平白无故被压了一头,面上过不去。
任命宋知蕴就不一样,五品侍中郎,明面上当今陛下的心腹,又明面上与两派捆绑不深。势力又大多在后宫,能力也有些。
宋知蕴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是合适。至于她为何会请命前去前线。原因很简单。
她如今也算是在这里扎根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外族若是打进来,谁也别想活,她可不会把生的希望交到别人手上。
当然,还有一个更为隐秘的想法。若要坐上那个位置,在朝堂上做权臣是远远不够的,手里握着兵权才是关键。
此去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她触碰兵权的绝佳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的。
叶筝和许岱这时候倒真没有想得那么多。
她们就是想着,自己老了,如今这皇朝风云漂泊,也该培养下一代了,以备不时之需。
侍中郎之前铲除阉贼,其后清算手下,桩桩件件可见其行事狠辣果断,进退有步,任命这一职她们很是放心。
清晨,宋知蕴认真穿戴好了盔甲,一双手轻轻理了理宋知蕴微微皱起的领口,而后拿起头盔。
宋知蕴单膝跪地,低着头感受着头上的重量,两人皆面容严肃,仿佛是一场格外重要的加冕仪式。
良久,叶筝把宋知蕴扶了起来,后退一步,浑浊的眼睛深深凝视着她。
面前的少女一身银白色流云盔甲,熠熠生辉。头顶束发金冠,微风拂过,红色的发带随风飞舞。
少女嘴角噙着抹笑,竟比初晨的曦光还要耀眼几分。英姿勃发,如琼枝玉树,原本圆睁的杏仁眼微眯,眉梢发丝间带着股冷意,温和无害的脸杂糅进了几分危险的攻击性,奇怪又迷人。
叶筝满意地注视着宋知蕴,难得弯了弯眼角,素来严肃的脸上竟满是皱纹地笑了笑。
“时间紧,你的盔甲来不及定制,这是本官早些时候上战场用的盔甲,这些年放在库房里都要吃灰了。如今你穿上倒是格外合身。”
言罢,她伸手拂去了贴在宋知蕴脸上的发丝,将它别在耳朵后。掌心温热的触感令宋知蕴呆在了原地。
而后她下意识如猫般用脸在叶筝粗粝的掌心蹭了蹭。
原来离家时有个人担忧着你是这种感觉,好温暖。
两人就这么相视而笑,难得享受战时的宁静。
震天动地的战鼓袭来,宋知蕴眼眸里的柔情顿散,眉眼间迅速凌厉冷淡了下来,她一把拿起放在身侧的剑,手腕一转,剑锋入鞘别在腰前,对着叶筝躬身一拜。
叶筝嘴巴微张,似乎想叮嘱着什么,但是最后,她只轻声道了一句:“活着回来。”乖徒儿。
她现在再也不会望向宋知蕴的时候想起殿下了。她就是她,不是殿下,殿下再也回不来了。
她明察秋毫,聪敏伶俐,杀伐果断,手腕心性皆具,哪哪都似殿下,但她却能从她那灼热的眼眸里看到不同于殿下的一个全新的灵魂。
一个生机勃勃充满野望的灵魂。她经常能够透过她温润的脸看到她鲜艳的灵魂,在这政殿上跑跑跳跳。
有时懒散瘫在椅子上吐槽着奏折之多,有时期期艾艾地像她们移来,偷看她们写的奏折。有时暴躁得快要上天,恨不得把上奏的人给撕了……格外的鲜活年轻。
哪怕宋知蕴一直都是那个谦虚的表情,叶筝就是能感知到。她思来想去了许久,就是没想明白是什么原因。
最终都归结于了她那个还活着的第六感。
鼓声震天,旌旗蔽日,猎猎作响。士兵们身披盔甲,手持长枪利箭,列队整齐地骑马矗立于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