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便在这诡异至极的气氛下相见了。
唯有秦云峥满脸傻乎乎地挠了挠头,讨好地对着叶筝和许岱一笑,那是半点都没觉察出来。
叶筝深吸一口气,竟平白生出了丝无奈,她轻咳一声,瞧着这殿内的一片狼藉,冷声道:“陛下这几日玩够了,是时候该处理朝政了吧。”
秦云峥闻言眼神飘忽向了远方,转悠着,就是不与许岱和叶筝对视。
良久,见叶筝和许岱仍把幽幽的目光放在他身上,看得他心底生寒。
他这才低垂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叶筝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自顾自地往殿内一张干净的桌子上一坐,对着身后伺候的侍女招了招手,示意她把奏折搬过来。
许岱见状竟反常地没有跟她唱反调,在秦云峥失望谴责的目光下,施施然坐在了另一边。
真以为他没看出来吗?说得好听叫陛下处理朝政,实则为那侍中郎的上位再添了把火。
依他之见,待会陛下把奏折扔给侍中郎处理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他都能猜出来,那对陛下的了解比他还要深的叶筝会不知道?
这不就是那阉贼的上位方式吗?如今这叶筝居然还想加速几分,也不怕那小丫头是否消受得起。
这叶筝倒是对这个容貌类殿下的小丫头颇为上心,还设套引他前来,借着他在场,为那侍中郎背书,不给那侍中郎之后的上位留下一点把柄。
真是用心良苦啊。
许岱对着侍候在陛下一旁的宋知蕴淡淡一笑。
似乎并未在意自己被叶筝利用了。
他棋差一步他认了,先把那阉贼给处理了,待他与那老太婆不是同盟之时,这待在陛下身边,深得陛下信任,让叶党进一步壮大威胁他的小叶党,就该去死了。
这像殿下的侍中郎他自不许别人插手,会亲手送她一程。
毕竟再像也不是殿下,看着这脸就心烦,想到了些心情不好的事,平白想把她脸划了。
果不其然,正如许岱猜测得如此,秦云峥翻了几本奏折便打了几个大大的哈欠,眼珠子一转便对着宋知蕴招了招手,小心翼翼地把奏折推给了她。
宋知蕴一愣,眼珠子下意识往一旁认真批阅奏折的两人转去,见两人面色如常,甚至连头也没抬起来。她这才接过了奏折。
天色渐暗,秦云峥坐在地上依旧玩着拼图,大殿之上,烛火噼里啪啦地响着,三人不知是谁合上了最后一本奏折,宋知蕴伸了伸已经僵硬的腰,终于批完可以收工了。
许岱伸出满是皱纹的老手虚虚握了握拳,做着复健。望向宋知蕴的眼眸里出现了几分赞赏。
他之前特地看过几本这新任侍中郎批阅过的奏折,老套熟练得几乎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就连他孙女许泽兰在如今这个年龄也做不到。
只是那一手的字甚丑,那老太婆还太傅呢,连字都不会教,还什么天下师,简直就是笑话。
若是交于他教导,那侍中郎如今早就名满天下了,何须在这傀儡陛下身边做个五品小官。
他先前一直觉得他的孙女许泽兰天纵奇才,乃是皇朝数一数二的天才,哪知这宫里居然还藏了一个。这老太婆真能藏,若是他早些得知,这侍中郎是谁的人还不一定呢。
若不是她已经是叶筝那老太婆的人,他倒是挺想把她纳入党羽内,悉心教导,做兰儿的左膀右臂的。
许岱在心里暗暗惋惜,而后望着那宋知蕴服侍秦云峥的一系列动作面色一僵,心里颇有些不舒服。
那侍中郎拿着跟殿下有些相似的脸在做什么?他家殿下何时有如此伺候过人,向来都是别人伺候她的份。
陛下的手是断了吗,连衣服都不会穿,嘴是漏了吗,喝个水都能洒在衣服上……
叶筝也如此,她瞧着宋知蕴脸上的笑容格外得刺眼。
陛下何德何能?用着殿下留下来的朝臣,日夜不停地帮他稳定局势,而后又被类殿下的脸伺候着,她这个徒弟真是好得很啊。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闲情雅致。
叶筝脸上的笑容不时泛着冷,见那宋知蕴似乎毫无觉察,冷哼一声与许岱一同甩袖离去。
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