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筝骑马屹立在最前方,望着毫无动静的山林眼神深邃,沉思了片刻,她缓缓抬起头,声音低沉而有力道:
“放火烧山。”本宫整不死他。
林玉成只愣了片刻,便迅速收敛心神,立马听令吩咐道。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火把划破天际,精准无误地落入山林之中,瞬间,山林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火焰如同狂怒的巨兽,肆意吞噬着一切,如同一条狂怒的火龙横空直出,在天地间肆虐,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无数战马嘶吼着,四蹄翻腾,逃离着这隔空传递的灼热。华筝缰绳一握,依旧稳稳坐于马上。她面容冷峻,傲视着这热气腾腾的黑烟。眼眸里倒映出熊熊的火焰,她望着山林上方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扭曲的空气。
放火烧山,毁了一座山林,又能杀几个外族呢?两万还是一万?哪怕死了半数到底还有大几万。
她武威城最多不过近一万的士兵,若加上全民皆兵的青壮年劳动力也不过近两万。
武威城易守难攻,城墙坚不可摧,守城设施固若金汤。她曾无数次翻阅过古籍,计算过武威城历次战役的数据,想要攻下武威城,那就必须以两倍三倍的兵力来填。
那将是一场持久战,可能十几日,可能几个月,那就得比双方军队谁的粮草更充足。兄长在朝廷之上战战兢兢,怕是不能给她助力了,武威城如今算是孤弱无援了。
因此哪怕用人命守住了武威城,那也是惨胜,城中百姓恐怕十不足一,如何经受得住来年外族再一次入侵呢。
她在外族大军抵达前夕,与军中抵御外族多次,经验丰富的将领再三商讨,才制定了如今这个计划。
瞒着京中的那几位,擅自做主生生毁掉了一座屹立在边境多年,抵达武威城必经之处的城池。
不过,想来那些奸臣阉党也不会在意,华筝脸上嘲弄一闪而过。边境诸位百姓的性命怕都比不过他们孩儿的一根汗毛。
昼夜交替下,一日便这么过去了。林中的烈火总算消声灭迹了。华筝亲带一队踏入林中。
地毯式搜寻后,四散的士兵纷纷汇集对华筝沉声道:“禀报将军,林中未发现那可汗的踪迹。”
华筝闻言,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了然地点了点头,显然对目前的结果早已预料。缰绳一拉调转马头,下令道:“回防武威城。”
呵,这次侥幸,又让那老东西给逃走了,那老狗运气真好啊。
随着华筝的一声下令,小队迅速整队,马蹄声起,穿林而出,向武威城方向疾驰而去。
果然不出华筝所料,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外族在几天后消无声息地兵临城下。
休整几日的外族身披重甲,手持锋利的弯刀,身上涂抹着诡异的图腾。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恨意,贪婪地望着武威城。
华筝立于城墙之上,猎猎劲风吹鼓着她的披风,她举起的右手一按,一旁的弓弩手早已整装待发,如潮水般涌上了城墙,迅速站好位置,锋利的弓箭对准城下的外族。
战鼓擂动,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迅速撕破死寂般的宁静。外族嘶吼咆哮着,不畏生死前仆后继地像武威城袭去。
这一战生生打了三天三夜,只听一声战鼓轰响,外族这才迅速收兵往后撤。留下了一地敌我不明的尸体。
华筝身上沾满了早已干涸的血迹,宛若从血池里捞出来般。她的眼眸里尽是血丝。
她冷峻地矗立在帅营的中心,望着面前巨大的沙盘,四周站立着大大小小的将士,一片死寂。
华筝沉着脸听着士兵计算出的战损数据,双手死死抓着沙盘,紧皱眉头。
她深吸一口气,低垂下头,手指不断在沙盘上方移动着,旗子插在上面却又放了下来,如此反反复复。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缓缓抬起头,狠辣之色在她眼中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了之前那般模样。她唇边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语气轻松地仿佛只是在与人闲谈半:
“本宫记得史书记载,每次打完仗后双方军队皆会停战,各自清理战场,此时双方不得交战。不然恐瘟疫肆虐,死伤无数。”华筝手指无节奏敲击着沙盘,那清脆的声音与她的言语交织在一起,她轻轻念着这似乎与这场战争无关的事。
“若这外族军队不幸染上了瘟疫,那岂不是天助我也。如此一来,我军或可不必再费一兵一卒,便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轻飘飘的声音飘荡在帅营里,却如石破天惊般敲击在众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