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爹娘唯一一个孩子。祖父的第一个孙辈。自幼便得他们的喜爱。他们把我当男孩一般养大。亲手教我读书,带我练武。”
“哪怕爹后院再生了许多弟弟,但他们都不如我。我五岁那年,村里大旱,朝廷苛税,祖父带着一帮村民杀了村里的村官。”
“那时朝堂上昏庸无道,体系极其混乱。我们村里又十分偏僻,哪怕死了村官在祖父的遮掩下竟几年也无人发现。”
“直至前几年,才发现祖父的大逆不道之举。但也无济于事了。各地叛乱不断,朝廷自顾不暇,哪还看得见我们这种小虾米。”
“那几年里祖父结识了许多有志之士,大家一起把村里建设得很好。还训练了一只勉强能用的军队。”
“我就是在那时发现了自己武艺上的天赋,求了祖父几个月这才被允许入了军营。从普通的士兵做起,一路立下战功到如今这先锋营里的小队长。”
“不是本将军吹,我在武艺上的天赋大概是世间一绝吧。”秦烛芮骄傲地晃了晃脑袋,炫耀道。
“今年年初,祖父觉察到外族即将肆虐边境,边境大将定然会坐视不管,闭守城门。思虑过三后,决定率兵支援边境,不求抵御外族,只求能在此前多救些百姓。”
许是明梵希在军里也算呆了些时日,秦烛芮便没把她当外人,让她上着药,自己絮絮叨叨念着她的往事。
明梵希轻轻把药膏抹在她身上,见她越说越多,眼看着快停不下来了,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小将军,我才来这军里几日,不知根系的。您把事情都告诉我,合适吗?”
“别人不合适,但你很合适啊。况且自打你进了这军营,你就再没有出去的可能了。”秦烛芮狡黠地一笑,颇有几分自得。
“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与那群流民不太一样。你的走路方式和用手姿势非常特别。你是习武之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明梵希被她那般如寻常聊天般吐出来的话一惊,右手一抖,自己还未觉察过来,就听到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你不必担心,我对你没有什么恶意。在这里挑明了你的身份,只不过是想结交能士,共创大业。”秦烛芮趴在木桶上,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她,璀璨似繁星。
明梵希愣愣望着她,一阵热气直冲脑门,眼看着耳根子都快要烧起来了。啊啊啊啊啊,她的偶像邀请她共创大业。她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最终答应呢?
只可惜她的偶像认真不到一秒,立马欢快喃喃道:“祖父能辨认能士。我也不差,这不就从流民里找到一名能人吗?到时候定能让祖父刮目相看。”
瞧着她偶像绚烂的笑容,明梵希下意识傻傻地跟着她一起笑。而后笑容突然间凝住了。不对啊,她的偶像幼年这般的灿烂骄傲,那为何日后会如此沉着冷静,阴鹫狠戾。
她隐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紧握,脑袋里努力回想着有关女帝幼年时候的相关史料。
该死的,为什么她之前不用功读书,多翻一些有关于女帝的正史野史。
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书了。也只有她偶像能掀起她读书的欲望。所以哪怕再崇拜女帝,她也只是翻遍了正史上所有记载女帝的史料,了解女帝人生的重要结点和重大事迹。
哪怕秦烛芮是暮云皇朝的第一位登上帝位的女子,有关她幼年的相关史料也不多。所以明梵希更多的是在武艺上向她的偶像致敬。
忽而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响起,秦烛芮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把从桶里翻越而出,抓起身侧的衣服往身上一披,穿戴完毕后便大踏步地往外走。
匆匆临走前对明梵希留下了句话:“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现在答应我,在军营里多待几日,你会喜欢上这里的。”
宋知蕴恭敬地向身旁的老者行礼着,三言两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交代了。
面前这位老者大概四五旬的年纪,面庞沟壑纵横,胡须洁白如雪,随风轻轻摇曳。
他身着一袭厚重的盔甲,刀剑斑驳的白痕遍布在盔甲上,更添几分肃杀。
但这一切都被他脸上和蔼的笑容给冲散了。他浑浊的眼神关心地盯着宋知蕴,并没有因为她来历不明的身份而有所变化,仿佛村里最年迈的老者,细心聆听每一位外乡者的哭诉。又宛若村前最古老的大树,默默遮挡着风雨。
秦大洪轻轻拍了拍宋知蕴的肩膀,对她安慰地一笑,眼角瞬间堆起深深的皱纹,那笑容仿佛春日里和煦的阳光,瞬间驱散人们心里的阴霾。
“放心,别的不敢说,老朽定会救下你的亲人,不会让外族如此肆意横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