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的后果就是,极端的卫生条件不允许做好的善后处理。两个人只能就着冰冷的湖水勉强洗掉身上的粘腻。
“衣服,白穿,洗不掉。”崔明礼把上衣法言随留下的“罪证”给他看。
“……就这么一点,看不出来的。”法言随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坦诚相见过后,崔明礼的言行举止奔放孟浪许多,他撩起被污染的衣摆往法言随鼻子底下送:“味道?”
“……风吹一吹就散了。”法言随给自己找台阶下。
“哼。”崔明礼轻哼一声,接着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声。
“噗,”法言随没给崔明礼留面子,笑出了声,揶揄道,“刚才那么生猛,现在知道饿了?”
崔明礼算是发现了,法言随已不知羞地彻底放开自我,便也不服输地控诉:“不如你。我的,舌头,嘴巴,很麻。”到底是谁骑在他身上又吸又咬,旁边死不瞑目的小野猪知道真相。
法言随那如同希腊神像般精雕细琢的健美身躯,随着不可描述的动作起起伏伏,裸//露出来的肌肤像融化的蜂蜜……崔明礼赶紧拍了拍没受伤的右脸,将这些淫//靡的画面赶出脑海。他们还没做到最后一步自己就变成了急色的禽//兽,这要是做到了最后那还了得?
高信息素匹配度果然不是闹着玩的啊。
发泄完后神清气爽的法言随挽起袖子开始对付小野猪,回头一看崔明礼自己扇了自己一耳光,脸还红红的,忙放下猪腿来关心他:“是不是发烧了?”
嗯……不是发烧是有点发sao……崔明礼尴尬地笑笑:“没有。只是,饿了。”
法言随找来一块大石头,把野猪的四肢砸断,扔进火堆里烤。崔明礼提出自己可以去找一些野果野菜,被法言随强硬地否决了,说什么都要让他这个伤员休息。
拗不过法言随的崔明礼只好乖乖待在原地烤肉,双眼追随法言随举着火把在丛林里进进出出。
这家伙是怪物吧,怎么会精力那么旺盛,还是说他们颠鸾倒凤的过程相当于给他补魔了?崔明礼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解地想。
撕掉野猪带毛的皮,里面的肉骚味扑鼻,裹上苦味野菜,那滋味简直……“呕,呕。”崔明礼边吃边干呕。他甚至不敢多嚼几口就咽了下去,只想它们在嘴里停留的时间少一点。
纵使铁人似的法言随也败下阵来,捏着鼻子吃仅仅是烤熟了肉菜,脸皱成一团。
崔明礼忽然联想到鲁滨逊,心想若是他和法言随去荒野求生,别说活二十几年了,恐怕两天都撑不过吧。
法言随见他傻笑,好奇地问他想到了什么。“鲁滨逊。”崔明礼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
法言随秒懂他的笑点,也跟着笑起来:“我们主要是装备太少了,不然不会这么狼狈。但凡有把刀,也不至于惨到茹毛饮血。”
如果是和法言随一起在荒岛做野人,生活个一年半载,好像并不糟糕。然而,越来越痛的伤口提醒着崔明礼,他们必须要快点回去,这座荒岛不可能成为归宿。
两个人害怕食物中毒,均只浅吃了几口补充体力。这时破破烂烂的降落伞也干了,崔明礼便把它扯过来裹在法言随身上,催促他躺下睡觉。
“不用,我还可以坚持。”法言随强打起精神说。
崔明礼自是一眼识破法言随在强撑,把他按着躺下:“不行,轮流,守夜。”
“那我……”
“你先睡,我守。”崔明礼态度坚决。
法言随其实已经很累了,他侧躺在地没多久,呼吸声就变得均匀绵长。
崔明礼想抚摸他眼底的乌青,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改为拿起手机尝试开机。可惜屏幕只快速闪烁了几下,再无下文。
崔明礼左边下颌的伤愈发严重,皮肉外翻,疼痛深入骨髓。该不会影响面部神经系统吧?他还想当演员呢……
如果要现在的他来演试戏那个场景,他一定会演出和之前不一样的感觉:顾语默对着逝去的爱人流泪,眼神从头到尾都会满含恨意,只不过一开始恨的是自己。
还好,他不是顾语默,他守住了自己爱的人。
法言随睡得很熟,崔明礼一直没叫醒他。天边渐渐翻起鱼肚白,红日东升,这时法言随悠悠转醒,埋怨崔明礼独自守夜不叫他换班。
崔明礼示意他看冉冉升起的太阳:“日出,也一起。”
法言随亲昵地揽过崔明礼的肩膀:“我晨练的时候经常看着太阳升起,但从来没在意过。现在看来,确实是美景。”
崔明礼没接话,因为他已经痛得说不了话了,连笑也无力。于是他对法言随流下了这两日来的第一滴泪。
昨天他还死而无憾,今天却不想死了。他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能一起做,他不想死在这里。
法言随还是那么懂他,立刻洞悉他内心的想法:“不会有事的。来,靠着我,闭上眼休息一会儿。”法言随拭去他脸上的泪,半抱着他,轻抚他的背脊。
崔明礼感受着法言随沉稳的心跳,安心地合上眼睛。他想到一句肉麻的情话:对我来说,你是最有用的止痛药。
这实在太羞耻了,在心里说说就好。
他们夫夫二人一直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当天下午就有飞艇降落到湖面,渐起大片水花。
起初,法言随和崔明礼还担心这又是外星人假扮的,准备逃进密林深处躲藏。可随着上面下来的人打开作战服头盔,他们看见了一双熟悉的下三白眼——这不是寒双还能是谁?
直到寒双走到跟前,他们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