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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芍药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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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卿笑说:“你要替我展袖遮阳看清前路,我足下大路通天,又何须你来展袖呢?”程迩却反问:“果真如此么?”

张鹤卿有些不悦,“你有话直说,我不喜欢黏黏糊糊的人!”

程迩道一声是,徐徐道:“相公这回撼动东宫不成,虽有惊无险,却有些明目张胆了,要再出手只怕不易。况且陛下圣明烛照,相公若不谨慎行事,一朝行差踏错,但恐万劫不复。”

他说得温温和和,却正中张鹤卿心中的隐忧与烦躁,说来也是那个辛无畏太过冒失。那旅帅虽是微职,好歹是堂堂东宫宿卫,难道还怕他几句重刑要挟?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还闹出条人命,眼下进亦难,退亦难,再想祸水东引更是难上加难。

他略不耐地振一振袖问:“那依你所见,我这前路该如何走啊?”程迩微微一笑,环顾左右一番,凑近对他附耳一句,便振袖一礼,翩然离去。

此时百龄已辞别邓璞出来,对赶车的行舟道:“我与桃符屠苏不便时常出门,往后邓先生这边就交给你了。”行舟拍着胸脯笑嘻嘻,“娘子放心,奴别的不说,忠肝义胆!”

百龄与二婢对视而笑,登上车后,桃符想起邓璞觑着眼的模样,不放心道:“娘子把这等大事交给那个呆子,他能做好吗?”

百龄说:“此人有才,只是性子有点讷罢了。”

桃符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屠苏道:“可不是有点讷,连咱家这小木头都比他强,他当年可是差点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百龄想起往事,也忍不住发笑。

百龄与邓璞的渊源,要从去年春礼部试说起。

百龄之父公孙止是当朝礼部侍郎,掌当年省试。这位邓子玉在前一年跟着朝集使入京后,便心心念念一朝登第,于是听从同乡之言,捧着一堆行卷来公孙宅谒见主司,司阍却告诉他郎君并不见客。

邓璞记得同乡曾说,公孙侍郎乃仆射之子,宰相门前七品官,惯来刁难,少不得要打点些银钱,于是忍气吞声掏出一串铜钱递过去,央求说:“我乃本科举人,前来拜谒公孙侍郎,望小郎通禀。”

孰料对方勃然大怒,“哪里来的无礼狂徒,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何处!”邓璞以为他是嫌钱少,怨怒交加,便与他争吵起来。

这时有马车在门前停下,一个春莺啼啭似的声音问:“何事喧哗?”

随后一小女郎下了车来,那司阍趋前禀告说:“小娘子,这个无赖行贿要见郎君!”

邓璞隐约见那小女郎将自己打量了一番,问:“你是应试的举人?若是献行卷,交于司阍便是,自会为你递送进去,为何一定要面见侍郎?难道不知大考之前不能与主司会面吗?”

邓璞顿时傻了眼,片刻才讷讷道:“不能与主司会面?我并不知晓。”

百龄见他模样憨厚,眼神看着也不大好,一直觑着眼睛视人,更加傻态毕露,忍不住笑了说:“我是公孙侍郎之女,自然不会诓骗你,朝廷规定,举人考试之前不能面见主考,你在我门前大吵大闹,若被人举报,既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我阿耶!”

邓璞面色一白,怀中捧着大摞行卷不好施礼,只好对着她躬身说:“学生并不知晓,是...是我同乡再三告诫我,递送行卷倒在其次,务必要求得主考一见,让他当面了解你的才学,才不至于泯然众人,我...我...我方来此求见。”

百龄听到这里便蹙了眉头,将他怀中行卷看了看说:“你这同乡倒有意思。行卷要求不过三,你却抱这么一大摞来,若碰上个性子刚直些的主考,单凭这一点,便会认为你这个人急功近利心浮气躁,说不定就将你黜落了。”

那半瞎子似的邓璞一脸雷劈,竟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百龄幽幽叹一口气说:“大考在即,防人之心不可无,想来你才学颇佳,你那同乡必定忌惮你,一年中榜者不过数十人,人家已经将你视作劲敌,你却还傻愣愣地言听计从。”

她从他手中的行卷中取出三卷,对他扬扬下巴说:“你且回去吧,什么也不必多说,那同乡若是问起,你只作颓然貌,告诉他公孙府将你‘掷卷搡出’便是,至于这三卷,我自会亲手帮你交给我阿耶,如何?”

邓璞遂归住处,照百龄交代应付了同乡,果在当年高中了进士,喜不自禁,对那位公孙小娘子感激无限。

至放榜后,他跟随诸进士登主司宅谢恩,趁空拦下一小仆说:“在下沧州邓璞,蒙贵府小娘子大恩,但请小郎转告娘子,邓璞今已高中,在此拜谢小娘子。”

对方却轻笑一声说:“那你谢吧。”

他听声音才知,眼前竟就是小娘子本人。

原来百龄扮作仆从,混在人群中围观盛况,正见这人觑着眼睛东张西望,便有意凑到他身边来,却被拽着听了这番言辞。

邓璞惊喜非常,从袖中取出金花帖子,对着百龄长长一揖说:“小娘子几我再生父母,若无小娘子劝告之恩,学生何以能得此物。”

百龄面对凭空而降的偌大一个“儿子”哭笑不得,却不料再见他时,他竟走在寻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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