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就睡在里头的房间里。
她身上的锁魂链还未除。
苏婉容脑子里想了许多:
师父,在看了那封信之后,就那样简单地允她看护淼淼了?
原来此派掌门向来不怎么把苏婉容这个大弟子当一回事,对她不重视,也就失了几分谨慎,再加上苏婉容实则上是个心思敏感的,过往只是麻木自我,到了这夜深人静之时,心中的疑虑就更放大了。
淼淼她还是祭器,牵扯上这件事的还是自己,倘若是别的受师父喜爱的师弟师妹,这么轻易放下倒有可能。可她……
然而这也只是让她疑惑。
她心中还有一不太想去想、不太敢去想的:成为祭器,会让人变得不一样的么?
淼淼她……
那封信上说自愿成为祭器者会性情大变,淼淼一定不是的,但白日里她感到了淼淼一些不同往常的……
淼淼习惯的小动作、说话时好用的词有了些变化,遇到事情性情变了不奇怪,就像她自个,但那些,是很难一下子就改变的……
其实这一来,明碎夜只接受了部分记忆——就算她接受全部的记忆,她不是灵魂直接附到淼淼身上而是通过蛹缚术,也就没有淼淼的身体记忆;
二,她也想渐渐让“淼淼”身上发生些变化,因为她是打算在离开这个世界前让苏婉容知晓真相的,起码知道淼淼已经不在的真相。
她不是淼淼,也不能替代淼淼。
所以这不长的时间里,要渐渐让苏婉容去感受那种变化,到最后暴露真相时也不至于让她太难受。
因为门派里有些人看不惯苏婉容,也看不惯和她在一起的乞儿,若是看不惯离得远远的不来招惹,那明碎夜也不会说什么。
但有的非要凑上来刻薄几句——所以接下来几日里和苏婉容在一起的明碎夜好好表现了什么叫牙尖嘴利,就像真正的淼淼那样。
察觉到意中人瞧不上大师姐而窃窃自喜的那个师妹,被明碎夜吓道“长了好长一根白发,不会被你的意中人嫌弃吧”,因此脸色变白的她还被明碎夜恐吓“这么怕不如拿把刀在你那情郎脸上划上一下,那样他就永远嫌弃不了你啦”。
自以为清高的金贵公子哥被明碎夜讽刺没能耐就没能耐,真有天赋的人就算像他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还是比他强,可别再给自己扯布遮羞了,以后被打到跪在地上哭的日子多着呢。
所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先前这一对儿就在大师姐那吃过一次鳖了,这次不长教训还分别凑到明碎夜二人面前来,于“淼淼”来说这两个是不相干的人,嘴里自然吐出叫他们更难堪的话来。
可不像门派里其他些人一样对这两个公子小姐或哄或糊弄。
那些说出口的话明碎夜自己并不一定认可,不过现在嘛,弄得来找麻烦的人丢脸失面、心慌意乱才舒坦。
有人在苏婉容和明碎夜走过后用不大不小她们能听到的声音:
道谁知道大师姐和那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乞丐是什么关系。
说大师姐从前不是对那个师弟芳心暗许?不过以大师姐的容貌、资质怎么比得上某某师妹。
明碎夜听了,拉着苏婉容回头拦到那背后(当面)造谣的几人前。
她大声喝道可不是谁都想凑到臭不可闻的人身边去的,除非有特殊癖好,就像你们。
一个就算了,还要介入到两个臭不可闻的人中间去,真是不知道有这样想法的人是怎么回事,天生喜好和一般人不同?
还有人阴阳大师姐靠内门弟子身份欺负她一个外门弟子——这人还以为大师姐会像从前那样呢。
明碎夜讽道:就好像我方才看到你欺负那和你同为外门的小孩一般吗?
婉容没这么做,你倒是实打实做了呢,可见心黑的人看别人也以为和她自个一样黑。
……
明碎夜对苏婉容说可不要对那些人客气,那些家伙就是:
你若简朴他们说你丢了门派面子,你若铺张他们说你趴在门派上吸血。
怎么都看不惯你的。
就比若那要对你用刑的长老,说着不把你放在心上,言辞中不还是不断贬低,身为长老还捕风捉影乱说没根据的话,可见她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高高在上的感觉,也是个没本事的。
明碎夜直接剖开那些个讨人嫌家伙的外表,说的话那是句句切点扎人心。
附在她身上的残魂听了都要赞几句好。
苏婉容充分地见识到了,长久来一直压抑的内心也感到畅快。
从来也没哪个像她现在身旁之人一样,为了她说那些话的。若是师父长老听了,定要说淼淼粗鲁,可哪里粗鲁了呢,说的都是实话呀……
那些个人倒没因反被羞辱而动手,毕竟名门子弟,且乞儿能在山上走动也是掌门允的,他们顾忌着的。只是盼着这个邪王门徒和苏婉容那个大师姐都早点被处刑。
不过,虽口头上攻击性表现得强如淼淼,明碎夜说出来的那些话和真正的淼淼会说的话还是有些分别的。
苏婉容对此感到迷茫……
不过还未过几天,又有一件事来了,也正是这事,让明碎夜觉得对于现在想法已经改变的苏婉容来说,许能成为一剂猛药。
因为苏婉容自己也是想要离开这的,不过惯性让她还是有一点踌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