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马瑞注意到了他手上戴的那根红绳,很感兴趣,问他是哪来的。
或许是快要高考,整个人心态都放松了下来,傅良意不装平时那副高傲样了,诚实告诉他是父母特地去寺庙里求来的,听说很灵能保平安。
马瑞笑了笑,说他迷信,但没过几秒又炫耀起他手上戴的银镯子来,说是他妈出生的时候给他买的。
他一直戴着,从没摘下来过,她妈妈说只有长大后才可以摘下,他想快点长大,他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傅良意家庭条件好,从小养尊处优,不能和他感同身受,见他有点感伤,便开始和他打闹,要帮他摘了镯子,让他立马长大。
他们玩了一会,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呛鼻。马瑞瞬间察觉到不对,有危险,冲进卫生间把毛巾沾水递给傅良意让他捂住口鼻,跟紧他。
还好火还没烧过来,门还能打开,他们立马跑到安全出口走楼梯下去。
不知道火源在哪,但雾越来越浓,感觉火势并没有被控制。
他们停下脚步,试图找消防设施,但消防箱上了锁压根打不开,他们用蛮力砸了消防箱前的玻璃,可又发现消防栓里没水,傅良意有些绝望,情绪有点失控。
马瑞很镇定,他带着傅良意去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窗,但五楼还是挺好的,所以他们打算找东西绑在身上跳窗。
他们把外套衣物脱下系着做成绳索,马瑞恐高,让傅良意先下,他也不管那简易绳索结不结实,一心只想着活下去。
衣服没固定好,很松,马瑞伸手扶着他,他有点不稳悬在空中,最后还是直接掉了下去,不经意间拽下了马瑞的银镯子。
他再次睁开眼睛,自己没有死,摔在草堆上应该只受了点皮外伤。他想要帮马瑞下来,窗子里却没有了他的身影。
傅良意想动,却动弹不了,身上很痛。躺在那里的几分钟好像比死还痛苦,直到获救,他仍那样觉得。
马瑞没能活下来,他妈妈伤心欲绝。傅良意把银镯子给她,她痛哭流涕,说都怪他,要不是他,他就不会死。
她说的没错,要不是他,马瑞不会到高层来,火灾发生后他逃生几率很大。要不是他,马瑞不需要顾及到另一个人,只用考虑自己就好,他就不会留在那里。
都怪他。
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心上的创伤却难以被治愈。每每想起当时火场的场景,他总是后悔内疚。
于是晚上他总是难以入睡,他怕突然失火,怕有人为救他而死。
快要出院的前一天,傅良意想要结束痛苦的一切。他站在医院天台上,看着楼下,他在的位置离地面比五楼还高,这时他却有勇气敢跳了。
他闭上眼睛,本想安详地走,一道哭声落入他耳中,起风了,风越来越大,他迟疑了。
是马瑞在生气吗?所以想方设法在阻止他。他收回脚步,往哭声那个方向看去,那里有一道墙挡住了,傅良意看不清那个人。
只见她蜷缩成小小一团,哭得很伤心,他想是她的家人去世了吗?那要是现在跳下去了,她会不会更加伤心,尽管他们素不相识。
傅良意坐在外墙上,可能是因为哭声有点凄惨,他开始觉得高,也害怕死,最后他打消了跳下去的念头,因为个陌生人。
天台的风依旧很大,如同那天一样。傅良意回过神来,就看见莫迟冉向他跑来,她跑得急,发丝和衣角都被风掀动。
他把指尖的烟给掐灭,脸上扯了抹淡淡的笑,不想在她面前流露出悲伤。
他以为莫迟冉知道了那件事,会问他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她没有,她站到他面前,喘着气,问他:“你还好吗?”
“嗯。”
“怎么把烟给灭了?”她弯了弯唇角,“怕我抢你的?”
傅良意看着她,没回答。
“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好不好?”莫迟冉伸出手牵他,“简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闹着要出去玩,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或者我们带小呦再去趟游乐场好不好?现在天气变暖和了,游乐场肯定更多游客了……”
她话还没说完,被傅良意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莫迟冉任由他抱,手还轻轻抚着他的背,她不怎么会安慰人,怕他想不开,她告诉他这世上还有很多人需要他,同时也在爱他。
傅良意明白了她说的话的意思,在她耳旁轻语,“有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