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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时穷(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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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笑又收了,苏晓叹了口气:“只是,这谋局却还是极精妙的,我们查了这十几日案子,步步都是人家算好了,算好了我们会踩进去的,我们也是败了。”

顾允道:“自己的话,不记得了?”

苏晓怔了怔。

“下官敢继续查这案子,下官以为,无论如何,也要将白册昭彰于世。”

顾允在伞下看着她:“想起来了。”

苏晓才要开口,那头端门几人跨了过来,为首的飞鱼服大步流星,她认了认,萧翥。

伞柄迅疾往顾允那一送:“我不爱打伞,大人打罢。”

顾允望了望那头,又看了回来:“锦衣卫怎么了?”

苏晓干笑了两声:“就是——”

“我还以为瞧错了,”萧翥的声音已飘了过来,“顾尚书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两个人挤在一把伞里。”

说着阔步走了过来,顾允道:“萧同知有何事?”

“事倒没什么事,”萧翥打眼向右,“苏晓是罢,听说你是去年的会元,正好,我这里有句话不解,会元给我讲讲,断袖子分桃子,是个什么意思?”

苏晓一刹间肃了脸色,字正腔圆:“萧同知说的是断袖分桃,下官并无此好,并不清楚。”

萧翥看向顾允,嘴一咧:“顾尚书既是会元又是状元,清楚的罢?”

顾允一抬脚往前走:“纸上得来终觉浅,萧同知真想清楚,不如一试。”

苏晓震了震。

顾允回头道:“你不走?”

苏晓肃然跟了上去,回头不见人影,支支吾吾开了口:“大人,就是上回诏狱门口,萧同知,他见到我,抱着大人——”

顾允咳了起来。

“不是!”苏晓手里一把伞左摇右摆的,“不是,是萧同知如此以为的,我自然向他解释了,只是他似乎还是想入非非——”

顾允一边咳一边道:“好了。”

苏晓把嘴一闭。

默走了半晌,顾允道:“锦衣卫捕风捉影惯了,不用管他。”

苏晓忙道:“是。”

顾允又道:“自己说过的话,还是要记住的。”

苏晓又忙道:“是。”

顾允顿了步子:“苏晓。”

苏晓跟着停下了:“我是在认真听的。”眼眉低垂着,似曾相识的样子,那日他没接糖时,朱以清的神情。

顾允默了会,叩了叩伞柄,苏晓抬起了眼。

“世人总以棋局比形势,我以为,绝非一局棋,也绝非分出胜败才设新局,棋子随时会被扫去,空棋枰等着重新落子,我们要做的,便是牢记自己想要什么,权衡得失,一次一次再来,直到落下的某一子,令所有人都回天乏术,至那时,也不会有胜败,也不是终局,身死也不是终局,真正的终局,是你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

苏晓凝神听着,她还没听过顾允口中这么长一段话,他向来是惜字如金的,一时竟不知回什么,眼底先生了笑意,是青蘋叶下,风揉过水泛起涟漪。

雪不知几时停了,庆嘉三十九年早春最后一场雪,山石还染着白,歇了只乌鹊,书房内金盏银台开到盛处,已显败像。

卢仕荣从窗子望出去,他本极爱雪景,只是如今雪后楼台入眼,比深冬却还要寂寥萧寒。

卢宥缓步从小径走了过来,卢仕荣从榻上一跃而起,迎了过去:“爹,怎么样?”

卢宥摆了摆手,进了书房,坐定了,喝了口茶水,方道:“南直隶这几年欠下的八百万石税粮,这两年要他们缴上来。”

“粮交不上呢?”

“折银。”

“那张兰阶他们呢?”

“我听到的,张兰阶进言,要将南直隶的官田民田均平。”

卢仕荣一挑眉:“这不是当年陆渊他们想干的,南直隶那些人手里当然都是民田,一均平,官田税低了,民田税高了,他们还得交更多税粮,张兰阶还不被恨死了。”

卢宥横他一眼:“你还乐什么,我们那两百万两白银,想想怎么收上来!两败俱伤,这才叫两败俱伤!”

卢仕荣往太师椅里一倒:“爹,两败俱伤,那也是张兰阶他们败得更惨,一败涂地,乾坤扭转!”

“乾坤扭转?”卢宥摇了摇头,“终究未转啊。”说着将卢仕荣看了一会,叹了口气:“仕荣,你呀,你就是没有吃过苦头。”

卢仕荣笑眯眯的:“爹,你老当了快二十年首辅,叫我如何吃苦头?”

卢宥冷哼一声。

卢仕荣还要开口,卢宥却又变了脸色:“爹老了,还能当几年的首辅?你该学着稳重些了,日中则移,月满则亏,小心谨慎,才得久长,你看看顾允,多大的年纪,胸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有时候,爹都看不出——”

卢仕荣冷笑一声:“他那个身子,若是镇日喜怒形于色,都能把自己送走。”

卢宥瞥他一眼:“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恨他?”

卢仕荣咬着牙一笑。

卢宥摇了摇头:“现下你要动他,就难了,一定要做得漂亮,做绝,不要再像当年宴上一样了。”

卢仕荣默了下去,又望向窗外,山石上的乌鹊,一飞飞上长天,长天际,一树碧桃花正酣。

“是这里么?”苏晓在小院前停了脚。

“说是这里。”谢彧上前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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