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林晔之事在晚宴过后的第二日闹开,虽说众人没有性命之忧,可被林晔摆了一道,林晔又是真心下了死手的。
说不后怕恼怒是假的。
只是林晔早已身死,连带着他的贵妾苗清也不见了踪影。
往常林家门前车水马龙,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但三族可不会错过这个对林家发难的机会。
“虽说这是南城州的私事,我们本不应插手。只是这事到底牵扯了一桩桩命案,昨晚林三爷又设宴想置我等门下弟子于死地,以隐瞒真相,护一只猫妖……”
林家主家内,精致古雅的大厅坐满了人,他们因着昨晚的事而争吵,部分已经怒火中天,更多的则是作壁上观,幸灾乐祸。
“如何不能插手?”既然有人提了,当即就有人接上,冷笑地说,“在坐的道友都心知肚明,在此前林家早已将这事转交仙门大会,以此来考验各宗弟子。”
“既然早已转交,又何来不能插手一说?”
“道友言之有理。若非弟子聪慧,及时找到破解办法,不然还真——”白发老头睁着锐利的鹰眼,说到情绪激动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缓了缓道,“还请林家主能给个说法!”
这位白发长老是百家的长老,到底是哪个宗门的,就不得而知了。
他看着虽然是古稀之年,可张口嗓门大,声音浑厚,话音落地,掷地有声。
可在场众人却不着痕迹偏过头去,掩下眼里的讥讽。
仙门百家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百家中不入流的宗门就不知凡几。
如果不是四族与三宗之间势如水火,其余宗门唯恐以一宗之力不能独善其身,才私底下拉帮结派,组了个不伦不类的“仙盟”。
以“仙”为名,野心不小。
这是有心想与三宗四族争一争了。
但也是真的蠢。
主位上的林家家主淡淡瞧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你要何说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林家还没彻底垮台呢,百年底蕴摆在那里,就算近些年来走下坡路了,可还是如同三族一样没将仙门百家当回事。
如果不是不想便宜了三族与三宗,仙门大会根本不会转交百家来全权举办,他们也不会有胆子有资格来质问林家。
毕竟没有林家的帮衬,此时厅内的众位长老就不是住在林家的客院而是和百家弟子们挤一挤弟子居室了。
白发老头听出林家家主话里的不以为意,气的脸红脖子粗,他余光瞥了主位右下首的人,眼见对方手动了动,当即眼神凌厉,继续对林家发难。
弄淮百无聊赖埋头整理玫红色衣摆,顺便借此遮着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点生理泪水,内心感到无奈。
三族有心打压林家,却不亲自动手,反而让百家来当出头鸟,想坐收渔翁之利。
百家也是真的蠢,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究竟借了谁的势才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不去帮着林家安抚其他宗门,反而与三族合起伙来打压林家。
他们就不怕仙门大会办不下去了?
弄淮觉得可笑,支手托腮瞧了会儿,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沈之彦浑然不在意眼前的闹剧,他一袭流云暗纹白衣,墨发被束进玉冠,浑身上下一丝不苟,漠然地端坐在案桌前。
弄淮欣赏了一会儿玉泽仙尊的美颜后,忽然眼神怪异,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玉泽仙尊的脖颈怎么瞧着有道红痕?
弄淮懵了一瞬,作为合欢宗大长老,又看着脖子这种地方的红痕,他分分钟想歪。
说好的清冷君子呢?
昨晚背着他去干嘛了?
弄淮的目光过于惊骇直白,沈之彦想无视都挺难,他淡漠扫一眼弄淮,也不做解释。
其实不只是弄淮,其余人也注意到了沈之彦脖上的痕迹,只是因为角度问题,又碍于沈之彦的权威,脑洞没开得那么大而已。
只是脖颈也是命门之一,沈之彦修为高深,谁又能近得了他的身伤他呢?
大厅暗流涌动,众人心思各异。
“看你这样……昨晚战况挺激烈。”出了大厅,弄淮一颗八卦心蠢蠢欲动,两三步就追上来,看清了沈之彦横穿脖间的伤痕瞬间焉了,讪讪一笑。
沈之彦面无表情瞥他一眼,抬手覆上脖颈,淡色灵力微动,半晌后放下来,只见脖上的伤痕不变,没有变淡变浅。
消不掉。
弄淮啧啧称奇:“哪方奇人异士把你伤成这样?这是下了死手了?多大仇多大怨啊。”
仇怨吗?也不见得。
沈之彦没搭话,弄淮也不觉得尴尬,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你那俩徒弟都在林府晚宴上?”
沈之彦终于给了点反应:“嗯。”
弄淮诧异的收起吊儿郎当的笑脸:“你半点不担心?要没记错的话你那小徒弟怕是还没聚灵吧?”
“年轻人有点好奇心是正常的,但那得有命去才好。”
“昨晚的鸿门宴居然也敢去?那画卷一进去,怕是要被吸成人干。”
沈之彦:“修行一道本就艰险,若是因此而有了退意,那也只能是与修行无缘。”
弄淮眼角轻抽,听了内心呵呵。
别告诉他沈之彦那伤是自己整上去的,要说里面没鬼弄淮是半点也不相信的。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心知沈之彦的性子,弄淮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林家也是倒霉,算是飞来横祸了,如今出了这种事,三族不扒下他一层皮不会善罢甘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