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靠着前魔主的余荫。
就是前魔主对百杀有天大的恩情,百杀也不见得为了那恩情而投诚云榷,魔域人本就轻义重利,百杀能在祭坛上救他就不错了。
如果百杀真站这里,可能脸已经铁青了。
楚序慢条斯理,上下打量云榷,语带笑意:“我凭什么助你?先不说我只是一个小小城主,进无妄城也得三求四等,再说你,区区元婴修为,值得我冒险帮你吗?”
“云榷,我确实感念当年魔主知遇之恩,可魔主身死,我们也常遭遇追杀灭口,今日我能站在这里同你说话,是我自己的能耐,而非靠魔主余荫。”
“当年你年岁虽小,但也该记事了。过多了好日子,你忘了当时逃如鼠窜的狼狈模样了?”
“我当你活在往昔,常念着杀父之仇,怎么也该好好修炼,结果过了百年,你才到元婴期,你要我如何帮你?总不该在杀回魔域之前,我还要指导你修炼。”
他眼底的轻蔑刺痛云榷,逼得云榷怒气冲天,上前一步揪住楚序的衣襟,怒视着他,却一时反驳不了。
气得他额前青筋直跳。
楚序怕真给云榷惹急了,赶紧说:“要我帮你,也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价值和实力,你修为太低,我总犯不着拿命来帮你。”
云榷阴沉着脸,半晌冷笑起来:“我修为低下,你也高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一点小伤,现在还躺床上病恹恹的,你那一身修为销声匿迹了?”
楚序挣扎一下,才欲说话,身后一道清冽声传来:“云榷。你们在做什么?”
云榷手指忍不住一颤,立刻放开楚序,眼底的冷意瞬间收敛,他转身低声轻唤:“师尊,弟子来看望救命恩人,顺便探他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师尊怎么过来了?”
沈之彦微侧头,床上楚序被陡然放开衣襟,开始弯腰断断续续咳嗽起来,这下脸更白了,他未束起来的发丝紧贴脸颊垂下,遮住凌乱的衣领。
“既是救命恩人,怎可如此粗鲁?”
沈之彦绕过云榷,上前半屈身,指节分明的指尖探上楚序的白净的手腕,触手温凉。
楚序微抬首,一手撑着床边,直视沈之彦纤长细密的眼睫,内心忍不住感叹沈之彦的神颜。
“宿主,剧情打乱了。”系统小声说话,拉回楚序的思绪。
楚序:早打乱了,八头牛都拉不回去了。
实际上:“不,没有。”
楚序一本正经地忽悠系统:“我是以百杀的身份,和云榷做交易,而不是以魔主的身份。在原定剧情里,百杀是云榷手中对准魔域的利刃,现在,我就是这把利刃。”
“区别在于,百杀对云榷忠心耿耿,但我不是。”
楚序正和系统掰扯其中关系,突然感到手心一凉,他愣了下,和系统继续扯下去的兴致被打断。
他低头,见手心里放了颗丹药,药香渐起,萦绕在楚序鼻端。
沈之彦起身,道:“服用丹药后,我们该启程回宗门了。”
云榷惊愕看向沈之彦,嘴角动动,什么也没说。
楚序虚弱点头:“是,多谢仙尊。”
目送沈之彦出门了,云榷烦躁抓一把头发,看着床上的楚序欲言又止。
楚序只当看不见,吃了丹药,忍不住挑眉,丹药和先前沈之彦给他的不同,可以感觉得出,这颗丹药品阶更好,药效也更好。
楚序动了动指尖,酸涩感已消散,他感叹:“真是人美心善。”还人傻钱多。
云榷瞬间转头,警惕盯着他,半晌咬牙道:“他是离剑宗玉泽仙尊,面冷心善,救你也不过是因我说的那句救命之恩。你可别自作多情。”
楚序嘲讽:“该说不说,你不愧出身魔域,常年跟在玉泽仙尊身边,什么也没学到,反倒是那狼心狗肺的德行无师自通。”
云榷回怼:“彼此彼此,你也不遑多让,牙尖嘴利,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你不说你是城主,我还以为是小人。”
楚序:“晚辈妄议前辈,你这教养,着实令人汗颜。”
云榷:“倚老卖老的家伙也配对小辈指手画脚吗?”
两人怒目而视,平静说出口的话却攻击力十足,谁也不让谁,半空中的视线有如实质,噼里啪啦的,滋出阵阵火花。
云榷抱手,冷冷道:“赶紧别装了,师尊刚说了要启程回宗门,你再拖下去浪费时间。”
说着他狐疑问:“为什么你身上没有一丝灵气波动?”仿佛真的消失匿迹一般。
楚序:“托你的福,我现在可是重伤在身,修为低下的散修。”
云榷理解点点头:“也行。”
楚序整理了宽大的衣袖,掀开被子边下床边道:“你刚说浪费时间是什么意思?”
“哦,这几天离剑宗刚好选拔弟子,从凡间选些资质不错的带进离剑宗培养,算了下时间,”他斜睨楚序,“快结束了。”
楚序忍不住狞笑:“你不早说?”
云榷却真的震惊了:“你活够了?那可是仙门大宗,随便派出一位长老来对付你都是大材小用。”
楚序慢悠悠道:“你真是和离剑宗格格不入,人家玉泽仙尊亲自教你,也打不过我。拉低人家逼格了。”
云榷冷脸,嘴角抽动,一张脸憋着难受,转身开门砸门一气呵成。
几句话下来,他对楚序毒舌这方面了解了点,知道这人吃不了亏,别人说他一句,他往死里回三句。
小屋里,楚序活动了下腕骨,回想刚才自己的言行举止,附和一个城主落难该有的反应,他更轻松了些,出门看见云榷给农户银钱,算是收留他们,并照顾他们的报酬。
他身后,沈之彦垂眸,一袭华贵不显的白衣在微风中轻晃,顺长的头发被半透明淡绿色的精致玉雕发冠束好,正立在阳光下。
听见木屋的动静,他抬眸,剔透琉璃的眼眸对上青年微白的脸,良久后淡漠地移开了眼。
楚序轻抚上侧脸,摸到那块已经结痂了的伤疤,笑了下,心想真奇怪,沈之彦看过来时,他脑海里想到的居然是这个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