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宋棠颀面色凝重地盯着车坐垫上的黑色泥垢,突然被这么一句话问懵了,
男生半个脑袋探出车窗,黑亮的发丝被风吹散开,露出一张酡红的小脸,眼角眉梢下垂,湿漉漉的狗狗眼就这么瞅着他,一脸真诚地又重复一遍,
“我们这算不算是逃课?”
宋棠颀一脸无所谓地反问,“算,怎么?你还怕挨骂?”
他真想把林彻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平时逃课那叫一个顺当,现在烧得都要冒火星子了,想起来逃课不对了?
“不是,我怕你挨骂。”男生酡红着一张小脸突然凑过来,像一只小狗支棱着两只前爪扒在人身上撒娇。
透绿色眼珠里全是自己的倒影,宋棠颀喉咙有些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一阵凉风吹进来,他仓促地转过头去,左手空握成拳在嘴边咳了两声。
“你挨骂的话会哭吗?”林彻烧得有些迷糊,说话也更大胆起来,脑袋一拱一拱地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宋棠颀被问得节节败退,慌张地一把推开凑上来的脑袋,劲儿不小心使大了,只听见后脑勺和车窗框清脆的碰撞声。
“喂,你没事儿吧?”凑近一看,睡过去了。
恒城市第二人民医院,
手背上传来一阵阵冰凉的感觉,林彻睁开眼睛,手背上黏着胶条,底下是针管,输液瓶里的液体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转头看了一圈,大概是昨天那场雨下的,输液室里人很多,挤得满满登登,咳嗽声此起彼伏。
他喉咙干痒,刚起身想去接口水喝,
“哎,你干嘛!”宋棠颀风风火火地按下他肩膀,刚抬起来的屁股又被迫粘回去了,
“我,我渴了。”
一杯热水递了过来,紧接着的是五六片花花绿绿的药片,
“这,这什么啊?”
“毒药。”宋棠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把掌心的药倒进林彻手里。
林彻张张嘴,他是想说高烧要吃这么多种药吗,抬头对上男生并不好看的脸色,话又憋回去了,
一扬下巴,糟了,有俩药片卡在喉咙口,咽又咽不下去,吐又不太好,苦涩的草药味在嘴里不停蔓延,一张小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宋棠颀在旁边看得噗嗤笑出声来“我说你逞什么强呢,喝口水。”
“嗓子眼那么细,还学人家大把吞药呢。”
林彻咕咚咕咚大口吞了两口水把药片冲了下去,听着这话,耳根都红了,不过幸好他本来就发烧,倒也看不出来。
宋棠颀搬个小凳就坐在旁边摆弄起手里那几个药盒。
林彻看着矮了半截的小凳,心里很不是滋味,把输液瓶架往旁边一推,又要起身。
“回血了,你又起来干嘛!”被宋棠颀嗷地一声按下去,“护士!护士!”
他抿抿嘴,指着边上的小凳,“我坐那个,你坐我这吧。”
宋棠颀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眼皮一挑,自己虽然难伺候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和病人抢地方坐啊,在他眼里自己就那么娇气!
“我就爱坐这个,先顾好你自己吧。”
林彻一脸的不知所措,不知道宋棠颀怎么又生气了。
好在护士来得及时,打破了这份尴尬。
护士是个圆脸的小姑娘,手法却极为老练,轻轻摆弄几下,“好了,可别再动了,”
见他们两个还穿着校服,就又搭起话来,“你朋友对你可真不错,一路背着你来的,刚才还特意出去给你买了条毯子。”
“不是特意买的,我就是正好碰着了。”
林彻低下头抿嘴笑笑,也没戳破,要不他又该恼羞成怒了。
“你笑什么?你不信!”
“我信。就是突然想笑了。”
宋棠颀更生气了,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