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会儿呆,终于下了床,顶着一张素白的脸进了浴室。
沈鲜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沙发上多了一人。
来人一身笔挺西装,剑眉星目,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彼时正斜歪歪半躺在那里,散漫随意的作风跟那身过分规矩的装扮有些不搭。
正是她那位假斯文真败类的丈夫。
沈鲜鲜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你怎么来了?”
沙发上的人听见动静,慢条斯理坐直了身体,开门见山:“我有个朋友回国,明天晚上给他接风,你也过来。”
“替我推了。”沈鲜鲜说。
“推不了。”那人道,“这几个都我发小,从小玩到大的。”
“那让你那小女朋友去,”沈鲜鲜说,“反正就婚礼上见过一次,你那些朋友也记不得我长什么样子。”
那人蹙眉,脸色冷了几分,“成,那下月月初你姑妈生日你也替我推了吧。”
沈鲜鲜愣了下,也有点火了,“能这么类比吗?见长辈天经地义,可没约定还得替对方应付朋友,那是另外的价钱。”
“另外的价钱是多少钱?”
沈鲜鲜一噎,狮子大开口,“十万。”
对面的人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闻言似乎笑了下,意味不明。
笑什么笑?沈鲜鲜不耐烦,正欲赶人,便见那人先一步起了身,“明天晚上七点,我回家接你。”
人晃晃悠悠走远,合了门,下一瞬,手机响了一下,一条收款的短信跳了进来。
“……”
她跟盛泽是假的。
这件事只有她跟盛泽知道,连柳筝楠她也没说。
盛家老爷子跟她爸是拜把子的兄弟,她爸妈出事儿后,她虽然一直跟着姑姑一家生活,盛泽爸爸却也是一直对她关照有加。
盛家男丁兴旺,婚生子私生子都算上,儿子一大堆,却独独谁也没给老爷子生个女儿,盛泽爸于是便把对女儿的一部分情感投射到了她身上,甚至一度半开玩笑跟他的那些儿子们暗示,谁娶了她,谁就是盛氏下一任继承人。
沈鲜鲜心里清楚,情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的背后还有一个沈记。
如果没有这一层身份,盛泽爸爸就是再看重她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暗示。
盛泽在盛家的处境有些微妙,他妈是原配,但并不得宠。不得宠还没手腕,反倒是外面的小三小四们混得风生水起,连带着她们的孩子都比盛泽嚣张。
好在盛泽妈没长的心眼,都长在了盛泽身上。虽然心底里恨透了父亲和这帮私生子,但要叫他将盛家这份家业拱手让人,却是没那个可能的。
为了这份家业,也为了在夺权的时候多几分筹码,盛泽暗暗找了她,跟她谈合作,提出了假结婚的方案。
彼时沈鲜鲜正疲于应付姑妈给她安排的相亲局们,推不掉也烦得很,脑袋一热便答应了盛泽的合作。
双方签了协议,办了婚礼,在人前尽职尽责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背地里……背地里不熟,互不干涉。
盛泽在外面谈他的恋爱,她则在家抱着回忆怀念真爱。
不得不说,“结婚”之后果然清静下来,至少那些烦人的相亲局是再也不用应付了。
除了隔三差五的像今天这样的状况,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她还算满意。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既然收了人家的转账,纵使再心烦,次日盛泽过来接人的时候,沈鲜鲜也已将自己收拾得端庄得体,安安静静地跟着他上了车。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高档的茶餐厅,沈鲜鲜跟着盛泽进去的时候,包间里已坐了三个人。
沈鲜鲜当日走的是大家闺秀的路线,彼时身着一袭中式黑色长裙,乌黑顺直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肤若凝脂,眉若墨染,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熠熠生辉。白皙的脸蛋上画了一点淡妆,恰到好处,温婉端庄。
本来就是明艳大美人那一挂的,当下稍作打扮,更是出挑得轻而易举。
盛泽引着她走过去,朝那三人中的其中两个抬了抬下巴,轻笑道,“不是想见我这位老婆么?认识一下吧。”
一边说着,指了指右边双人沙发上的两人,“这两个,周谦,赵知延。婚礼上都有来,你见过。”
两个人闻言客气地冲她笑笑,赵知延稳重些,倒是周谦半开玩笑似的,当着盛泽的面儿喊了她一声嫂子。
沈鲜鲜冲二人点了点头,笑得温婉,“好久不见。”
沈鲜鲜正不遗余力卖弄端庄,突然感应到一道异样的视线。
讷讷抬头,正对上对面单人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眼前男人也是一身黑的打扮,西装裤搭配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身材修长挺拔,气质沉静内敛。即便不看脸,单单往那一站,任谁看一眼,便知此人非池中之物。
身段气质出众如斯,一张脸更是锦上添花。眉眼深邃,五官优越,相貌是浓墨重彩的帅,气质却是另一个极端——他的表情极淡,近乎冷漠,身上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感。
沈鲜鲜瞧着这位冷冷冰冰气质出挑的人物,微微一怔,盛泽还有这么冰清玉洁的朋友?
沈鲜鲜盯着他,下意识就想到了柳筝楠,如果人品可行的话,可以考虑把他介绍给柳筝楠……
沈鲜鲜打量他的时候,那人也正盯着她,似乎有点发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沈鲜鲜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