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娥见了,如何还坐得住,当即厉声喝道:“反了,当真是反了天了!”
“你这死丫头,还要不要脸了!阿娘平日里白疼你了…”
“你要跟了这穷书生,阿娘倒不如在你生下来,掐死你得了!”
“你这个死丫头,存心是要气死你阿娘么!”
说着,便去拽沈姝过来。
沈姝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扬声道:“阿娘,你够了,女儿心意已决,等爹爹过来,女儿会向爹爹禀明一切,全都是女儿的主意,是女儿心悦王公子,自愿嫁他为妻。”
“哎呀,你这死丫头…越说越不像话了…”张月娥气得浑身打颤,她又是那样要强的性子,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被沈姝这样当面顶撞,早已气得脸色铁青。
扬起一只手,就要落下去,却被王仲平挡在了跟前,他将沈姝护在身后,连声道:“夫人有话好好说,是晚生不好。”
他拱手赔礼道歉,想缓和母女二人的关系,可张月娥却不依不饶,犹如泼妇一般,将气撒到了他身上。
张口一个穷酸书生,闭口一个穷鬼,骂得难听至极。
一个扯,一个拉,一时之间偏厅闹得不可开交,翠红吓得不轻,她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了这场闹剧。
“月娥,闹什么闹!四丫头不听话,你关起门来教训便是!”
“大庭广众当着外人面,像什么样子!”
来人身高肩阔,说话自带威仪,蓄着短髻须,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正是沈家家主沈枝山。
张月娥天不怕,地不怕,即便再嚣张的气焰,见了沈枝山来了,像是老鼠见了猫,顿时软得像绵羊一样。
“老…老爷。”她连忙道:“老爷您来得正好,妾身被这丫头气糊涂了,这儿便交给您做主了。”说着退到了一旁。
“爹爹。”沈姝唤了声。
不等沈枝山责问,红了眼道:“女儿和王公子两情相悦,还请爹爹成全女儿。”
王仲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自是愿娶沈姝为妻,不管让他付出各种代价。
可因他的出现,让他心悦之人难做,为了他和生母决裂,他又怎能置身事外?
于是乎他一马当先,拱手上前道:“晚生见过沈老爷,是晚生唐突了,一切皆因晚生而起,还请沈老爷勿怪沈姑娘。”
“王公子,这怎能怪你。”
“是我,一切都是我。”
沈姝红了脸,就算再不管不顾,可当着这么多人面,还是当着爹爹面,说这样不羞不燥的话,她声音不免小下去。
“我欣赏王公子才华,每日去王公子摊上看画,爹爹,是女儿思慕王公子,一切都是女儿甘愿的。”
她声音小如蚊呐:“女儿恳请爹爹成全我们。”
这话落,一道冷光正好扫过来,落在她娇红的脸上,那目光宛若凌迟,让沈姝背脊发凉。
那一瞬,她心跳猛地加快。
就算不抬头望去,也知晓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