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很多事情,理所应当的就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了,比如一起出去旅游,在假期的时候舍近求远和对方一起回国,哪怕隔着时差依旧在睡前互道晚安,经常是白珏已经在这一头睡着了,严翊然还在地球的另一端守着视频电话。
叶舒也提前回了国,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再适合和白珏一起住在伦敦,当时,他很迅速很平静的搬走了,没有任何异议,只留下了一句话,“小姐,我永远跟您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是跟着太阳一起离开的,由北向南,伦敦的白昼也由长变短,夏夜不再,秋风渐起,白珏是在一次出门之后又被冻的回到屋里围上围巾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几年过去,她依旧没有习惯这里的生活,而那种在午后暖阳晃人眼时掠过心头的一切似乎终于要过去的感觉,终究只是错觉。
她的心理生出不适应感,甚至可以被定义为后悔,觉得那天晚上答应严翊然和他在一起只是一场冲动,然而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种后悔是因为现在没了叶舒的照顾,很多事情亲力亲为让她更加劳累,还是因为她很难和别人维持一段持续的亲密关系。
虽然她无法否认自己对于严翊然的喜欢,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轻松愉快的,但是,难道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吗?或者说,她希望这种喜欢永远只停留在开始,不会按照那种大家都认同的道路继续下去……相识,交往,结婚,组成一个家庭,只是稍稍往下开始思考,白珏的焦虑和不适就能直接爆表。
所以,在严翊然提出要给白疏木送些礼物的时候,她就像是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拒绝了,把对方吓个不轻,白珏杂乱的思绪中唯一坚定的事情就是:她不能接受自己背后的白家和别的什么人或者什么家庭,以任何形式产生联结。
喜欢和亲密是奢侈又困难的消遣,仇恨和麻木才是她更适宜的感受。
矛盾的状态是无法长时间维持的,白珏没办法导向爱的那一边,就只能别无选择地倒向仇恨的深渊。
但白疏木并不是这么想的,他远比自己的女儿主动,作为一个本就不择手段的商人,他会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向上爬。
白珏和严翊然谈恋爱的事情不可能瞒住他,而他的态度也是从那个时候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他开始会在外人面前夸奖白珏,也会主动带白珏参加一些聚会,说“主动”都不太准确,应该要用“主动邀请”才比较合适,严翊然也是每次都在他的邀请名单里,只是这些邀请因为白珏的阻挡从未成功;白家的佣人对于她和叶舒的态度也全都变了,之前是把他们当空气,现在则是小心翼翼的。
白珏心里清楚,她不可能一直拦着白疏木和严翊然还有他背后的严家接触,她所设想的情况是,等那一天到了,她就结束这段关系
但很多事情还是半推半就着发生了,连白珏自己都觉得恍惚和疑惑,还是说,她对于情感关系的感知已经愚钝到了,对于“严家父母邀请她和白疏木一起去做客”这种重要事情之前的铺垫都毫无意识。
所以白疏木和严翊然之前一定已经有了不少交流……
那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但白珏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更重要的是:她能用什么理由拒绝?
突然大病一场?走路上被车撞了进医院了?
还是——直接把白家发生过的事情和盘托出?告诉对方,自己这一家子人都不正常,他们应该立刻远离,断绝关系。
或者……
不拒绝了,就这么去好了,看看不受控制的一切会怎样发展下去,说不定,最终得到的结果并不差。
有结果总好过没有结果。
在那场做客的前一天晚上,白珏久违地,来到了哥哥的房间,她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在紧闭的房门前静立。
她眼神游离,一副心神迷茫的样子,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
明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神,但还是在等一些可以被归为“旨意”的事情发生,或许是一阵从门缝下吹来的风,或许是——她的思绪被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叶舒打断。
他问她:“小姐,你真的要和你的父亲一起去吗?”
他紧接着问:“你真的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白珏无法回答,叶舒等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她能想象到他的下一句话。
“明天过后,一切就真的要过去了,一切就回不了头了。”
“那就别回头了,我真的累了。”
那个晚上,白珏真的是这么想的,只是一瞬,她说服了自己。
但不受控制的一切当然并没有顺利的发展下去。
第二天下午,白珏接到了叶舒的电话。
“小姐。”
“怎么了?”
“白先生,他……我觉得他可能要捅出什么篓子,”叶舒的声音为难又克制,“他突然来商场了,不知道是打算买礼物还是买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开屏的孔雀,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买什么礼物?我不是跟他说了,他就当个摆件就好了,他现在哪里?”
叶舒立马发来了白疏木的详细地址,是市里最贵的一个商场。